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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莊婆子匆匆走進來,看了一眼滿屋子侍候的丫頭媳婦,只低頭不語。
李四兒正拿銀牙籤剔牙呢,見莊婆子這般無可無不可的揮了下手。屋中丫頭見了魚貫而出,不敢逗留。
「說吧,又怎麼了。」李四兒問完就直直朝前邊『呸』了一口,隨後放下銀牙籤,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
莊婆子見李四兒這一套動作,連忙去一旁端了痰盂來。等李四兒翹著個腿開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蜜餞時,莊婆子才小聲將正事說了。
「哈五的賭坊來了個人,聽說是今科春闈主考官張大人家的小廝。因賭錢偷了主家的東西這才被趕了出來。不過他被趕出來前卻是書房侍候的,且已將今科的考題記了下來……」聽那小廝說,他原本就是想用這考題換銀子的,如今欠了賭坊的銀子,便想將考題賣給賭坊。
「賣?唬弄傻子呢。」李四兒輕蔑的斜了莊婆子一眼,「他說是考題就是考題了?馬尿喝多了的慫貨騙到老娘頭上了。」
「太太息怒,哈五原也是不信的,還特意派人去張家查了一回。沒想到還真是張家出來的。」莊婆子又靠近了幾步,湊在李四兒耳朵前小聲嘀咕,「奴才想著不管真假,這事都能做。」
李四兒聞言頓住,蹙眉看莊婆子。
「太太您想呀,若是這題是假的,那些買了考題的人敢找太太對峙嗎?自認倒霉罷了。若這考題是真的,那太太只需要記住哪些人從咱們這裡買了考題,不管這些人今科是否高中,以後不都是太太的『人脈』,由著您搓圓揉扁。」
李四兒一聽,還真就動心了。「先將那小子關起來,若是假的,老娘掀了他的皮。若是真的…就好吃好喝的養著。」
這可是活口,人證。
「誒,太太放心,奴才知道怎麼做。」
李四兒聞言竟也真的放心的交給莊婆子了,「便是考題是假的,那些買了考題的也都記下名來。來日考上進士了自有說法。縱使考不上,那也都是能派官的舉人老爺。若有機靈的,不妨抬舉一二。」
「太太英明,奴才竟沒想到。」莊婆子心忖了一聲『敲骨吸髓』,便又開始不要錢的奉承起李四兒了。
李四兒翹著二郎腿,腳脖子一抖一抖的,心裡別提多得意了。
若不是這份機靈,她也沒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半晌聽得差不多了,李四兒才吩咐莊婆子道:「去看看阿骨朵回來了沒有?再打發人將玉柱叫過來。」
「…是。」
過了年就八歲的阿骨朵五官並不精緻,哪怕年紀小也能看出來將來的容貌有幾分。
「額娘!」莊婆子剛走到門口,阿骨朵便從掀開的帘子下走進來。莊婆子連忙避讓,阿骨朵卻視若未見的小跑著來到李四兒跟前,歡歡喜喜的喚了一聲額娘,隨即又嘟著小嘴開始告狀,「岳興阿那個賤種……」
岳興阿是隆科多和原配小赫舍里氏的嫡長子,自幼被隆科多之母老赫舍里氏養在身邊。相較於玉柱和阿骨朵,岳興阿才是隆科多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一但隆科多有個什麼事,李四兒及其一雙兒女就都會落入岳興阿手裡。
你說李四兒是長輩?
一個賤妾算個什麼長輩,將來或打或殺,或罵或再配人都由岳興阿說了算。也因此無論是李四兒還是阿骨朵都極度厭惡岳興阿的存在。
可惜老赫舍里氏防著嚴實,竟一直沒叫李四兒得手。
想到剛剛說的事,再想到那些將來會為她已用的官老爺們,李四兒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她也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隆科多身上。
*
賣考題不是你拿著考題出去,看到個書生樣的人便上去問一句就能成的生意。
時間,地點以及賣法說法都是關鍵。
能一路走到今天,有資格參加春闈的沒幾個是傻子。想要騙他們比騙你自己還難。
所以這個時候就得拿出點真東西了。
什麼真東西?
賭坊老闆的身份?
不不不不行。
那隆科多的私印算不算?
那還真可以有。
於是自打有了隆科多的私印加盟助陣,李四兒的這項生意瞬間好了許多。
等這邊春闈進場了,那個一直被關著的小廝也去敲了登聞鼓。
第208章
誰也沒想到老實了個把月,養得膘肥體壯的小廝會逃跑。
更沒人會想到那小廝不往城外跑,而是一路跑到了宮門口,還敲響了登聞鼓。
當然了,最叫人想不到的是湘雲真的壓中題了,胤禟竟然在三分之一中舉概率下抽到了那張真命題。
這是開場的第二天,前一天那些舉人們進場開考後,考題便送到了外面供人閱看。
春闈分三場,每場三天,分別是八股文,時務策論和試帖詩。
也不知道是學渣奮起了還是出題的人與湘雲同頻了。湘雲一個學渣竟然蒙對了兩樣,簡直驚掉眼球。
秋闈過後,胤禟還擔心會出現這種烏龍問題,便特意派人去各處收集了一回考題。看過了那些考題,胤禟還笑自己想多了。
春闈沒想多,可春闈還真就蒙上了。
湘雲也不比胤禟好多少,她四書五經都沒怎麼背過,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壓中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