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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讓惜春選秀,賈母都不會讓迎春去宮裡搏前程的。
而且,
她死死地打壓了大房幾十年,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給大房翻身的機會呢?
鳳丫頭的哥哥?
邢氏聽了老太太提出的人選,便歪頭想了一下,然後又抬起頭不解地問道,「媳婦記得王家就只有一個仁哥兒呀?」難道是之前她太孤陋寡聞了?
賈母聽到邢氏提了出來,便順勢點了點頭,「就是仁哥。」
邢夫人一聽,當即就坐不住了,「老太太,您莫不是忘記了?那個仁哥他不是成過親嗎?當初成親的時候,您還嫌棄媳婦送的禮太...而且,而且,媳婦若是沒記錯的話,仁哥他媳婦半年前才,才,老太太,這,這怎麼能行呢。」
那王仁的嫡妻半年前才一病沒了,老太太的意思豈不是讓她們二丫頭去做繼室嘛。
這繼室的苦,她吃的太多太多了,如何還能讓已經成為她女兒的二丫頭再遭一回這樣的罪呢。
而且那個王仁,吃喝嫖賭讓讓精通,不學無術之極,怕是他們東西兩府加起來都不如他一個。
賈母眼神一掃,看著邢夫人的眼光里滿是不認同,「如何不行?是門第配不上,還是家私配不上?二丫頭性子軟,就應該找這樣知根知底的人家。」
王仁什麼樣,賈母是知道的。之所以會想要將迎春嫁到王家,嫁給王仁,除了要打壓大房,不讓大房通過聯姻的方式得到外援以外,便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情,對璉二和鳳丫頭做些什麼。
大房和二房不合,鳳丫頭又與邢氏和迎春不合。若是迎春成為了鳳丫頭的嫂子,那麼就徹底地杜絕了鳳丫頭從王家得到幫助的可能。
至於王家會不會站在大房那裡?
賈母還是相信王家的選擇的。
畢竟將來若是賈琮襲爵,可跟王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王家最後的選擇必是蘭哥兒或是寶玉無疑。
而這兩人都是她的血脈......
鳳丫頭越來越油滑了,璉二這小子竟然也在一夜之間通透了不少。現在想要再對這倆夫妻動手卻是難上加難。
賈母想到這裡,就不由地想到了之前她放在鳳丫頭院子裡的眼線回的消息。
那鳳丫頭這個月竟然遲遲沒有換洗。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她生下孩子來。
為女則弱,為母則強。一個女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出什麼事情來,賈母這個過來人太清楚了。
若是讓鳳丫頭生下孩子,那麼二房就真的亂了套了。
唉,政兒糊塗呀!怎麼偏偏干出這種事情。
若是他不將璉二倆口子過繼到二房來,也許今天的局面就不是這般里外為難了。
......
邢夫人的嘴向來笨了些,此時又是有些六神無主,動了半天的嘴唇才喃喃說道,「這不成了換親了嗎?咱們這樣的人家如何使得?」
賈母笑了,「璉二倆口子現在是二房的,二丫頭是大房的,這如何能說是換親呢。」
「我們大房就這麼一個姑娘,我們老爺也是疼得緊,二丫頭的婚事還得問問我們老爺。」
賈母眼中閃過一抹暗光,「老大自來孝順,此事我自會和他說。」
邢夫人一聽這話,渾身越發的沒有力氣。
自家老爺那是真孝順,無論老太太說什麼,老爺都會聽從的。
若是老太太偶爾賞下來點什麼廢銅爛鐵,老爺都能高興小半天。像是迎春的婚事,老太太說好,老爺恐怕是不會反對的。
賈母和邢夫人這話剛起了個頭,迎春便紅著臉躲了出去。不過走到後面的時候,還是聽到了有關王仁的那段話。
當時腳下便是一個踉蹌,若不是死死地咬著牙,迎春真的沒有力氣支撐著回大房。
老太太駁了她選秀的事,本在她意料之中。老太太說這幾年府里不選秀,其實是在等三妹妹到年紀,她也聽出來了。
可是老太太卻想要將自己許給王家的王仁做繼室,這心,怎麼就這麼狠呢。
她是閨閣女兒,都滿耳朵的王不仁,薛大傻的。老太太竟然想要將她嫁到那樣的人家,嫁給那樣的人,她這是想要推自己入火坑呀。
這真的是親祖母嗎?
迎春不止一次這麼懷疑過,只有這一次是真的感覺到了徹骨的心寒。
迎春本不想來找探春,至少不想將那件事情搬到檯面上來說。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一直以為她不會用到的。可是時至今日,她不得不拿此事來找探春幫忙了。
昨天夜裡,已經成為她母親的太太,那般苦苦哀求老爺不要同意將她嫁給王仁,可老爺竟然無動於衷,還滿心高興於老太太給的好臉色。
不但訓斥了太太了一頓,竟然還打了太太一個巴掌。
這幾年一直被太太養在膝下的琮哥兒,與她感情最好,也抱著老爺的大腿幫著說情,可是老爺一腳將琮兒甩開,還指著琮哥兒說是可以讓他成為嫡子,也可以讓他什麼都不是。
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迎春的心裡有多委屈,有多恨。
她要站在最高處,她要讓那些曾經欺辱過她的人都乖乖地跪在她的腳邊仰望著她。
她...要保護這府里唯一給過她溫暖和親情的母親和弟弟。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什麼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