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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母親和四妹妹之間的事情,黛玉又想到了自己和太后之間的事情。黛玉好像是明白了一些什麼。
「母親,弟弟可好?他這一走兩年多,學業可有精進?弟弟年歲還小,明年又是大比之年,女兒想著,明年仍是不讓弟弟參加春試,母親可與弟弟說了?」
「怎麼沒跟你弟弟說,可是自從闕哥兒知道了上回的事,就想著早點出仕。最近讀書越發刻苦了呢。」每每到三更半夜的,賈敏都心疼死了。
「四妹妹沒有勸過他?」
惜春一直強調讀書要勞逸結合,再不讓林闕天天蹲在書房死讀書的。
「怎麼沒勸他,幸好有四丫頭拽著,不然呀,我就更擔心了。唉,別人家吧,都是怕子弟不上進。咱們家倒是怕他再傷了身子。你二舅舅家的先珠大哥哥,可不就是讀書熬壞了身子嗎?」
「誰說不是呢?二舅舅對珠大哥哥期許太過了。」黛玉以前就常聽賈敏提起過賈珠,說是闔府加起來唯一成才的人物了。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唉,只要兒子能好好的活著,就是真的考不上什麼,想來你二舅母也不至於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
現在的賈家二房,那日子都不能用任何語言來形容了。
王夫人東挑西撿,竟給自己娶回來這麼一個潑辣貨。實是時也,命也。
尤三姐不比尤二姐矜持好性子,雖不是夏金桂那等動則打罵之輩,卻也不是王夫人能降得住的烈馬。
尤三姐與寶玉成親頭幾日,大家尚未撕破了臉,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不出半月,王夫人故態復萌,想要讓尤三姐如同李紈一般好說話,這就打開了互撕的匣子,放出了一隻凶獸。
尤家小門小戶,日常接觸也不過是一些販夫走卒,東家的媳婦,西家的婆。
居移氣,養移體。天天接觸這樣的人,就算是尤三姐長得嬌花一般,內里也不是真的文靜賢惠。
寶玉屋中大小丫頭林立,王夫人還總想讓她立規矩。尤三姐只比夏金桂好了一眯眯的火爆脾氣當場就這麼炸了。
那堪比巴爾幹半島的火藥庫,是見誰炸誰,不把人炸成蘑菇雲,尤三姐都表示那哪成呀。
尤三姐使起性子來,就是渾人如賈珍都要怕三分呢。何況是只知宅斗,不知國罵的王夫人呢。
王家再怎麼樣,他們教養出來的姑娘也沒有哪一個會教導過與人撕破臉面,跳腳大罵的。就算是王熙鳳,估計也就只是那幾下子罷了。
畢竟自幼生活的環境和教養決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說一個女人的戰鬥力。
及至一心惦記賈政的尤老娘也住進來後,娘倆個唱作俱佳的好一番收拾王夫人。
李紈倒是有心想要替自己婆婆說句話,可是又想到這些年自家婆婆也沒有多麼善待自己,看重賈蘭,也就裝聾作啞不在吱聲。
更何況,當初嫁進來時,榮國府的排場那麼大,賈珠身邊又是好幾位紅袖添香的貼心人。
她的好婆婆還天天拘著她,讓她立規矩,讓她大度賢惠,她苦於臉面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婆婆,太婆婆,應付這些就已經讓她疲於拼命了,哪還有時間籠絡男人。
她容貌不如那幾位老太太和婆婆給的房裡人,才學上,也不過是熟讀幾本女四書,兩人既沒有多年的生活為基礎,也因此她與賈珠之間的夫妻感情自然淡薄。
若不是初一十五賈珠不得不歇在她屋裡,也許她連個孩子都不會有。
雖然賈珠的身子會衰敗的那麼快,不乏當初她給他服用了大補之物。
可是若非如此,何來的賈蘭。她這一生豈不是更沒有盼頭。
也別怪她心狠,是賈珠寵妾寵過了頭,她也是不得已。
現在寶二.奶奶雖然少了一層婆婆,處境比自己當時要好一些。可是這個家卻已經衰敗了。
每每看到自己這個弟妹夾槍帶棒的損著自己的婆婆,李紈都有一種別樣的快感。
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好脾氣可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好脾氣地任她拿捏。
活該,報應。
不到雙十年華就守了寡,她心中的恨又要找誰說去。
......
李紈不幫忙,尤老娘徐娘半老,風情無限地往賈政的書房鑽,被尤老娘迷得五迷三道的賈政還奪了王夫人管家權給尤三姐,此時此刻王夫人算是孤掌難鳴了。
去了薛家,不過是道道委屈,卻看見探春似笑非笑的樣子,心就更冷了半截。
她怎麼忘了,探春和忠順王府的事情了呢。
回到家中,正好看見寶玉眼淚汪汪地站在院子裡。
「太太,」娘呀,你咋才回來呀,三姐又罰我站。
「我的兒呀!」王夫人一向撲到寶玉身前,哭得不能自己。
尤三姐翹著一條腳,磕著瓜子,看著院子外抱頭痛哭的娘倆,全不當回事。
賈家二房,完全在她的手裡了。
只是這個寶玉,竟然是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讀書還讀不明白的廢物。
可憐她一片青雲志,毀在了這娘倆的手裡。
不對,是那東府的秦可卿。
這婚事可是她給促成的。
想到這裡,尤三姐就是一頓暗恨。
秦可卿可不是她能接觸到的,以前是她無知所以無畏。現在嫁到了賈家,也知道了秦可卿的真實身份,尤三姐就算是知道這場婚事是秦可卿做的怪,也只能將所有的火氣發.泄在面前的娘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