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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葉闌很是意外,又有一絲驚喜,因著情緒複雜,他這一聲問話,聽上去語調極為奇怪。

  他方才聽人來報,說是龍盤谷中來人,還以為是自己早年間留在龍盤谷的心腹有事來報,卻未想到,來人竟是蕭何。

  蕭何聽他這麼一問,心中頓時生出一絲厭惡,轉頭看向別處,勾起嘴角語氣不善道:「很意外麼?我還以為,這一切都在師父的意料之中呢。」

  「師父?」葉闌皺眉眯眼重複了一遍蕭何口中的稱呼,隨即冷笑搖頭,仿佛不可置信的嘆道:「這麼多年了,她如今都已故去,竟還不肯讓你認祖歸宗麼?」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極重,就像是幾柄重錘,猛烈的敲擊在蕭何的心上。

  沒錯,蕭何是葉闌與魏瀟瀟之子。

  蕭何本該喚他一聲「父親」,卻因母親這些年來心中有結,他從未當著母親的面以「父親」稱呼過葉闌。偶爾提到他時,蕭何只稱他為「師父」。

  十幾年了,連他自己都快要忘了,那其實是他的父親,也忘了,自己的原名,叫做葉蕭何。

  「認祖歸宗?」蕭何冷笑了一聲,眼中滿是悲涼:「何為祖?何為宗?自我記事時起,就只記得母親,記得小九,記不得祖宗。」

  葉闌聽著蕭何的這一番話,只覺心中微寒,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當年他離開龍盤谷時,魏瀟瀟將蕭何的「葉」姓抹去,還讓年幼的蕭何出谷帶話,要與他「死生不復相見」。

  這些年,魏瀟瀟還在世時,不准他踏入龍盤谷半步,他想見一見兒子,都無計可施,只能憑藉谷中心腹帶來的消息得知他們的近況。

  直到魏瀟瀟離世,他才終於能夠重新踏足龍盤谷,可那時,他卻意外得知蕭何已經離谷而去,又在連允書信中推測出,蕭何竟然可能身在秦川軍中。  他放下手中書卷,撐著案幾站起身來,直直看向蕭何雙眼,語氣中滿是懇切:「為父自知當年選擇離谷乃是背棄師父所託,亦是有愧於你母親,可你畢竟是我的骨血,這麼些年來,我雖無法回谷見你,

  卻沒有一刻不關注著你的衣食冷暖,你為何如此恨我?」

  蕭何靜靜聽他說完,聯繫起此前種種,心中怒氣更甚,他強壓住怒火,冷笑問道:「不知師父,是如何關注我的?」

  葉闌忙於解釋,便倉促答道:「孟曉每月月初必會出谷來京……」

  說到這裡,他猛地頓住,這才意識到蕭何的這句問話,似是話中有話。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蕭何是何等的心思細膩,葉闌話一出口,他腦中便已是將一切線索都串聯起來,理了個明白。

  孟曉,原來孟曉是葉闌的人,這便足以解釋為何葉闌會知道他在書房暗格之中藏下了風涎草。

  孟曉與逢生比蕭何大不了幾歲,三人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蕭何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從未對他二人隱瞞過什麼。

  此次回谷,他發現風涎草被取走,心中覺得蹊蹺,這才想到葉闌可能在谷中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懷疑過逢生和孟曉。

  想到這裡,蕭何只恨自己有眼無珠,竟是這麼多年,都未發現孟曉有何異樣。

  在此之前,蕭何對葉闌只是因相處甚少而感情不深,卻從未覺得自己對他算得上憎恨。

  永壽毒箭一事,讓他斷定葉闌根本不顧及他們的父子之情,不惜以毒相逼,逼他束手就擒。

  可這些對蕭何而言,還不算太過意外。

  他早就知道葉闌的性子,從來都是為達目的而無所不用其極。對兒子下毒,又算得了什麼?

  但是此刻,他親耳聽見葉闌承認孟曉是他的心腹,便如雷擊一般,想到了另一件事。

  「所以……所以你早就知道,母親離世是因龍鉤草!?」

  蕭何幾乎咬牙切齒起來,雙眼驚瞪,怒不可遏。

  當時母親誤食龍鉤草,他曾打算派人出谷求助葉闌,可母親卻奮力攔阻了下來,寧死也不肯向父親求藥,還下令谷中所有人不得將她中毒一事外傳,對外只說她乃是患病。

  正因如此,蕭何才不得不另尋辦法,在谷中艱難尋找風涎草。直至母親故去,他們對外也只宣稱母親乃是患病離世,隻字未提龍鉤草。

  然而,孟曉既然是葉闌的人,他必不可能將此事對葉闌隱瞞,也就是說,葉闌一早就知道魏瀟瀟所患之「病」乃是中了龍鉤草之毒,卻沒有給她解藥。

  蕭何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他死死盯著葉闌的雙眼,似是要將他瞪出一個窟窿來。

  誰知,葉闌聽到他的指責並未驚慌,只是低下頭,緩緩坐回了原處。

  許久之後,他才重新抬起頭來回視著蕭何的雙眼,點頭說道:「沒錯,我知道。」

  蕭何胸中刺痛,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葉闌卻並未理會他的表情,垂眼緩緩繼續說道:「我雖是知道,卻也並非不想救,而是無能為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字字如刀,書信過往(三)

  「你既有解藥,何來無能為力!」

  蕭何緊緊咬牙,從牙縫中憋出一聲怒斥。

  葉闌深深望向他,搖頭慘然一笑:「你可知龍盤谷距此路途遙遠,孟曉站到我面前時我便已是知道,縱是他此時生出翅膀帶著解藥飛回去,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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