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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年成是真不好, 災難不斷。」

  「是啊, 我過年去廟子裡燒香,給頭髮點了,這下家也沒了。」

  「咱們相信國家吧,總會援助咱們的。」

  「是啊,要相信國家。」

  「……」

  「天災無情,這啥時候是個頭啊?」

  「林嬸,你兒子也去守堤去了?」

  「可不,勸都勸不動,由他吧,這種時候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

  「是啊,看看那些解放軍們,沒日沒夜的搶險救人,好多都不滿二十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

  「哎,是不是送了好多西瓜來,明兒咱們給他們切好送點兒去。」

  「好好好。」

  「……」

  「連上網了,連上了。」

  「警察藍逆行護平安,這是咱們這邊的新聞。」

  「天吶,這個這個,沖走了……」

  「嗚嗚,我不敢看了。」

  「你們看評論刷屏了。」

  「不贊網紅不追星,只贊人民子弟兵。」

  「說得好,我跟一個。」

  「我轉發到群里去,發個朋友圈。」

  「……」

  褚一諾捏著泛酸的後頸拐彎下了樓,踏著樓梯燈的微光,形單影隻的落影打在牆上。那些聲音漸漸消失在耳畔,被嘩啦的雨聲徹底淹沒在漸濃的夜色里。

  她站在一樓的台階上,望著雨串外連綿成片的大雨,不由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顧堯現在在做什麼。

  西南方山下的泥石流坍塌處,一群解放軍戰士和消防員們分布在各處,用機器,用人工挖掘著淹沒了一排排村屋的泥石流地。

  雨水刷刷地砸在他們的身上,臉上,沒有一個人放慢手上的活,生怕慢了一秒,就失去了讓人存活的機會。

  搜救犬們被泥石磨破了爪子,仍舊不管不顧地淋著大雨用鼻子去嗅著生還者的氣息。

  顧堯看了泥石流滑坡之前這裡的地形圖,在腦子裡快速演示了一遍泥石流滑坡下來的垂直著陸點,找到薄弱的位置召集大家徒手挖掘。一邊挖一邊藉助生命探測儀和搜救犬尋找更為精準的位置,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們埋頭作業,手上的泥土被雨水沖刷掉又沾滿雙手,反反覆覆,越挖越深。

  搜救犬吠叫了起來,兩隻前爪拼命地刨著沙土石頭,顯得格外的激動。

  大家也奮力地往深里用力挖著,終於挖到了一隻手,將渾身裹了一層泥的人拖了出來。

  「叫醫生。」

  顧堯說完趕緊藉助雨水將人口鼻上的泥土清理出來,探了探頸動脈,埋頭聽了聽心跳,還有微弱的氣息。

  醫生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顧堯將人交給他,轉身又去挖。

  最終挖出來十個人中,有六人已經沒了呼吸,生命永遠終止在了這一刻。

  他們被安放在地上蓋上了白布,現場一度沉默,有的戰士低頭默默的擦拭著眼淚,摻雜在無情的雨水裡,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顧堯摘下帽子,用力滾了滾乾澀的喉嚨,沉聲喊道:「全體都有,脫帽,向遇難者默哀。」

  所有人聽令,紛紛脫下帽子面向眼前一片刺目的白色,軍姿一站,沉重地低下了頭。

  ……

  翌日下午,新道中學又轉移了一批災民過來,大約有一百來人,一個個蓬頭垢面的往學校里走。

  褚一諾接到通知立即前去幫忙安置,分發生活用品給他們,人群漸漸散開,其中一個災民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好像聞到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兒。

  她扭頭看向那個男人的背影,視線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開口喊了一聲:「老鄉。」

  男人腳步微頓了一下,又跟身旁戴著口罩也隨之頓了一下的男人繼續往前走。

  褚一諾見狀朝他們跑了過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哎,老鄉。」

  兩個男人不動聲色地單手背到身後,冷靜地睨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警官。

  沒戴口罩的男人噙著禮貌的微笑詢問:「有什麼事兒嗎警官?」

  褚一諾瞧著眼前這個少數民族長相的男人,指了指他裸露在外胳膊上的傷口:「你胳膊上的傷……」

  「噢。」男人打斷了褚一諾,笑著抬起胳膊,說,「是躲泥石流的時候弄傷的。」

  這裡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大大小小的皮外傷,褚一諾也見怪不怪了。

  「你的傷口不淺,得去找醫生處理一下。現在這環境傷口不處理一定會感染,會很麻煩。」褚一諾說著眼睛掃了眼他旁邊戴口罩的男人,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他大部分眉眼,加上口罩,整張臉基本上沒什麼存在感。

  男人見褚一諾的視線落在身旁,忙解釋道:「我哥重感冒說不出話來。」

  說完,男人的哥哥還配合的點了點頭。

  整個學校的災民生病的也不少,為了不傳染給別人都戴著口罩,她並未懷疑什麼。

  「有藥麼?」褚一諾問道。

  「有的有的,轉移的時候帶上藥了。」男人說著還拍了拍隨身攜帶的黑色背包。

  「那成。」褚一諾提醒哥哥一句,「老鄉你重感冒的話,就最好留在教室里多休息,儘量不要摘掉口罩,以免傳染給別人。」

  對方「嗯嗯」兩聲,表示明白。

  褚一諾手頭上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於是麻煩了位志願者帶這位受傷的災民去找醫生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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