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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朔諜探「這幾個字一出險些沒使晏顯跌過去,他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晏姈姝,儘量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怎麼會和扶朔諜探有牽扯?」

  「我們的目的都是除掉江凌霜,殊途同歸自然不足為奇,我還遣了太妃宮裡的人去寧州探查,那人叫梅岑,是寧州刺史江實之外室,既和寧州軍有瓜葛,靖遠公府便脫不了干係。「晏姈姝說到此處,眸中忽又有了光亮,語氣也隨之變得興奮:」是了,江凌霜她即使不被扶朔所獲,也會難逃興兵叛亂之罪,她怎麼回得了京城呢?我這就去對陛下說……」

  晏姈姝說著便要出府去,被晏顯猛地一把拉了回來,跌坐在地上。晏顯隨即吩咐近侍道:「小姐失心瘋了,誰也不准聽她胡說八道,把她關起來,哪也不許去!」

  晏夫人在旁聽了,也覺得事態嚴重,便也不干阻,由著晏顯處置,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連拖帶拽地關到她閨房中去了,轉過頭看到滿院凍損殘敗的蓮花,無奈地垂手拭淚,半晌,復又問道:「子麒真的不會有事吧?平朔將軍……「話至於此,卻又咽下去了,別有意味地說道:「她現已是陛下親封的皇后了,誰還敢對她不利呢……」

  這一陣折騰已讓晏夫人感到疲憊不堪,正準備回房休息,卻聽到府門外傳來一陣人馬蹴踏地響動,晏夫人只覺得心尖一陣亂跳,腳下頗覺站不穩,伸出一手撐住了晏顯的胳臂,勉為支持。

  襄國公夫婦二人相互攙扶著,一同望向府門,卻都站在原地未動,沉默地立於滿院殘荷與過庭寒風之中,如同一尊等待命運之斧的不能自主的雕塑。

  不知過了多久,府門衛進來通報說「回稟老爺夫人,是公子回來了「,襄國公夫婦二人聽了,雙雙錯愕相視,不是因為驚異愛子歸來,何須通報,而是由於那府門衛面色凝重,語氣低沉。

  這尊雕塑如同瞬間遭遇了雷電,似乎隨時都可能崩裂。他們四目直直地盯著府門的方向,最先看到一身素服的毓寧公主走了進來,其後相隨的是一隊打著靈幡的侍衛,隨後則是一輛素帷馬車,而旁邊扶著車轅護持靈柩的,卻是靖遠公府管家江春。

  江春受凌霜之託,護送毓寧公主為晏麒扶柩回京,雖然襄國公府屢屢與靖遠公府為難,但晏麒與凌霜從小到大的情誼,江春甚是知曉,因此一路竭誠盡力,自是不負所托。但念不得不由凌霜獨自處置寧州諸多事務,總不免掛懷。倒不是擔心凌霜驟然臨變,力不從心,而是感到她此番心事沉重,分外傷情,不同於以往。江春心中很希望可以留在她身邊以為支持,但他也清楚,有他代為送晏麒回京,她才能放心。

  江春數十年來追隨靖遠公,沙場京華,屢經風浪,悲苦自多見慣,而當踏進襄國公府那一刻,猶然感到當時情景不忍卒睹。

  第七十一章 違君命千里不歸(終下)

  本以為毓寧公主既已回到京城,其於寧州前後所歷之事,自然可得分明,誰知她竟也言說不清,在南容澈的反覆詢問之下,也只說得出大概:「有個自稱醉夢裡主人的梅氏女子,起先藉口商討如何施行新政,將晏麒誆去了她那風塵之地,卻一直不肯放他出來,我去要人不成,反而遭寧州軍阻攔,才知道這女子竟是寧州刺史江實的外室。初時以為她之所以如此,不過是為了一己之私利而阻礙新政,後來才知道她原是扶朔人,她說十分敬重晏麒哥哥的人品才學,定要將他帶到扶朔去。若要晏麒哥哥留在南曄,除非有平朔將軍代他去……我知道皇兄必定捨不得江凌霜,可我又如何捨得晏麒哥哥?於是便給母妃傳書商議對策,而不幾日江凌霜便到了寧州……之後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晏麒哥哥雖然得以從那醉夢裡脫身,卻……」

  聽著毓寧說出這番話,柔隱太妃始終捏著兩把冷汗,她想想自己並不曾收到毓寧的書信,如何竟莫名地牽扯到這一宗關乎皇后安危與上卿生死的大案中。雖然南容澈此時看似並沒有要向她問罪的意思,但柔隱太妃心中亦清楚自己終究躲不過這一場是非。南容澈此時的隱忍未發,或者是出於對毓寧尚有憐惜之情,或者是因為晏麒之卒逝亦使他倍感哀痛,但更重要的還當是他心中對凌霜之處境的擔憂。這從他不但破例直接召見了靖遠公府管家江春,而且隨後便派小筍與他一道火速趕赴寧州一節便可見出。

  京中人人皆知襄國公府世子、南曄上卿晏麒停靈於家府,而府中既不舉哀,更無人來往弔祭,這一處昔日無比煊赫的高第大宅寂寂如斯,以至於使得偌大的京城都顯得異常沉靜,然而在這看似沉靜的氣氛之下,卻是一時一刻也不曾停歇的洪波暗涌。而對於身在寧州的凌霜而言,此中一切暫且不得與聞。

  扶朔新君符崇親至寧州「延才」不得,扶朔使團此來南曄商議和親亦必無功而返,而華澤之地猶在兩國議程之上,於此勢必將有一戰。

  凌霜自因不能對符崇不利,只能任其脫身歸國,卻將梅岑留置。凌霜本欲將梅岑即刻移送京師,而江實卻堅持將其暫押於寧州,因慮及不日便有起兵之虞,而江實正是可用之將。江實亦立誓一旦凌霜對扶朔用兵,他於軍前絕不辱將命,死亦不旋踵,若戰後尚得生還,則情願不求君恩恕其前時之罪,而願與梅岑同乘檻車入京受死。凌霜慮及他與梅岑的關係非同尋常,此時不能不加容情,心下雖不免為其夫人嘆惋,亦頗覺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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