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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晏麒看著符崇,竟覺得此時這個扶朔君主眸中燃起的那一星妒火似曾相識——不禁讓他想起了當凌霜喚他「麒兄」的時候,南容澈看向他的神情……

  晏麒未及深思,心耳神意便又被凌霜說話的聲音牽過去了,只聽她繼續說道:「說來尊駕此番作為,恐怕非是與左少琛共謀之策吧?」

  「何以見得?」符崇抬步走向凌霜,似笑非笑地問道。

  「尊駕本自不信君臣同心,即使曾共議邦交之策,過後一個陰違,一個陽奉,實則不過各自為自己借勢謀權,」凌霜感覺到符崇靠近,便又走開幾步,繞回到晏麒身邊,說道:「由此看來,尊駕在此延攬晏上卿入扶朔便也不足為奇了。倘若此間有變,恐怕左少琛在京中也難以自保。」

  符崇便停在凌霜方才站立之處,含笑打量著凌霜,又看向晏麒,抬起一手向二人指了指,道:「若能以一個左少琛,換來你們兩個,有何不可?」

  「不知左相聽到此話,作何感想。」凌霜唇角噙著一抹諷笑,繼續道:「只是我何曾說過要入扶朔呢?」

  「將軍何必如此執拗呢?難道將軍對生母之國,真就沒有半點情分嗎?」符崇似因久立而有些倦怠,振襟展袖重整了儀態,又語調悠閒地說道:「再說,情勢如此,將軍以為還有自主之權嗎?若是將軍決意寧死不事二君,竟在這裡以身殉國了,朕可不會設辭禮讚將軍之節,恐怕傳揚出去,不但累及將軍清名,連靖遠公府也要門楣蒙塵呢。」

  符崇的這番話,實在令晏麒厭惡得無以復加,但他無暇去與符崇理論,一心只放在凌霜身上,時刻關注著她的一抬手一投足——他真怕她一時意氣用事,竟如符崇所言,特別是在聽到她突然說「是時候了」,晏麒雙手迅捷如電掣般按住了她手中的劍。

  正在這時,梅岑快步走了進來,她先是瞥了一眼凌霜,才向符崇說道:「陛下,不知是南曄何方兵馬,聲稱救急,已圍了寧州城,江實屢次言說此地並無急情,來人亦不理會,並稱日落前若還見不到平朔將軍,便要攻城了。「

  晏麒聞言,不無疑惑地望著凌霜,凌霜向他輕輕點了點頭,眸中蘊含的堅定而穩重的光芒令他感到炫目。晏麒緩緩鬆開僅僅按在凌霜手腕與劍柄上的雙手,放下心來的同時,不禁感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未免荒唐——她可是平朔將軍啊,自己終究未免過於以尋常少女之心性來參度她了。

  符崇卻仍舊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霜,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看來,將軍還是有備而來的,只是這般鋌而走險,卻未必能化險為夷。「見凌霜不語,方轉而向梅岑詢道:」江實準備如何應對?或者說,你的打算。「

  梅岑略一思忖,回道:「江實尚不知凌霜將軍在此,只當對方尋釁,那邊陣營中有一個自稱靖遠公府管事的人,手持南曄國君所賜玉螭兵符,令他打開城門,江實見符不拜,並稱除非江騁親臨,否則唯有拼死守城而已。」見符崇聽後並無明確的表示,梅岑方又說道:「我以為不妨讓毓寧公主出面,擔保此地並無急情,暫緩其兵,陛下亦宜作速離開……」

  「還未如何,怎麼你倒先亂了陣腳,是擔心江實賠上性命?」符崇不耐地打斷了梅岑的話:「在御賜兵符面前,那個小公主人微言輕有何用處?」說罷卻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凌霜道:「不知凌霜將軍意下如何?是在此等候府上管事帶兵攻進城來,還是索性丟開此間紛擾,隨朕回扶朔去?」

  凌霜徑直回道:「既然寧州刺史已歸附尊駕,又更有毓寧公主在城中為質,尊駕應該不至急於乘間逃奔吧?況且這一戰本就不必起,何必定要大動干戈,自置萬金之軀於危險之中呢?」

  「將軍所言差矣。」符崇輕輕一笑,搖頭說道:「江實與朕不過略有合作,說到底他還是南曄的刺史,即便他們兩廂真打起來,也是南曄諸軍內戰,於朕何妨呢?將軍不會以為眼下那些人圍住了寧州,朕就不得脫身了吧?」

  第六十四章 峙城門故舊相疑

  符崇言笑之際,未及看清凌霜如何身影如疾風一般旋到梅岑身後,待他定睛看時,凌霜手中的那把劍早已出鞘,並且架在了梅岑的頸間,一眾親隨此時也都眼疾手快,順勢護在了凌霜前後。見狀上前的眾女侍都被擋住不能近前,於是索性退回去護持在她們的主君左右。

  凌霜向著看似不動聲色的符崇,從容開口說道:「尊駕說得有理,有梅夫人這樣久居寧州的嚮導,自然是可以來去自如了。「說話間便將劍刃向內移了寸許,那劍刃便在梅岑的粉頸上刻出一刀淺淺的血痕。

  一個女侍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後,也和其他人一樣屏住了呼吸,室中於是轉入極端的寂靜,使得氣氛更為緊張,以致瞬間亦變得漫長。

  「凌霜」此時卻是晏麒出言打破了這凝滯的沉寂,溫和的聲音中夾帶著猶疑,眸中流動著的情緒無比複雜。

  凌霜的目光從晏麒面上掠過,仍舊落在了符崇身上,眸光中的嘲諷絲毫不加掩飾:「尊駕的愛才之心到底是真是假,此番應可見得分明了。尊駕是與我到城門上走一遭呢,還是在此先送走梅夫人?「

  「將軍對母親的族人不講情面也就罷了,難道竟忍心血脈相殘嗎?「符崇不答反問道。

  凌霜輕笑道:「周燕齊魯,如何不是血脈同源?尊駕身為一國之君,此時倒想起講人情了。雖然凌霜至此窘境,多承梅夫人之力,但尊駕當知此時我之所為並不為私怨。不過是想與尊駕共謀止戈之策,順便也代晏上卿一觀,如此新主是否值得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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