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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霜並無意就此與他多言,只是冷冷地看向他。

  「喝一杯?」那人向凌霜舉了舉手中的酒杯,並不著意地勸讓道。

  「不必。」凌霜無意多費唇舌,徑直說道:「我雖不知閣下何人,但你我既如此相見,恐怕無緣對飲,閣下若有品評人物之雅興,我倒想聽聽閣下自視何如。「

  那人聞言,復作朗聲大笑:「怎麼,將軍是想通過我的自評,猜度我的身份嗎?」說話之間將手在身前的案上一扶,便隨意不拘地站起身來,伸出兩臂振了振闊大的衣袖,又意態閒適地抬手撫了撫上唇那叢烏黑修美的小髭,算是重整了姿容,接著又挑眉向凌霜反問道:「將軍覺得,我比之南容澈,如何?」

  凌霜眸中一動,眉心微蹙,含疑審視著眼前之人,直言道:「閣下形容舉止,既不像一方守疆之吏,亦不似江湖綠林之首,卻能差遣扶朔望族後裔,拘執我朝帝胄大臣,更又不避君諱欲以相較,目無君臣之禮,若非本土之鬼魅,恐是異域之神主。不知閣下何以自承?」

  「好一張利嘴啊!」那人聽了凌霜這一番話,仍舊含笑道:「將軍舌上機鋒不下戰場霜刃,朕今番也算是耳聞目睹了,因此更覺得若不能得此妙人入扶朔,那真是曠古一憾事。」

  聽其言觀其行,凌霜已可確知面前之人便是扶朔新君符崇,於是徑直明言道:「尊駕既已明遣使團入京和議,暗中卻又潛入我國重鎮行此等事,如此行事居心,實在有悖於人君之德,凌霜實在不敢恭維。」

  「將軍久在帥帳,豈不知兵不厭詐?何況朕之所以如此,皆是出於一片愛才之心啊。」符崇邊說邊踱出圍屏,走到臥榻旁邊來,一手打起帷帳,看了看帳中的晏麒,又轉過頭看著凌霜說道:「南容澈有你們這一文一武作為夾輔,真是令朕既忌憚又艷羨啊。朕對南曄君臣之厚誼早有耳聞,因此對於左相所提的和親之議,本就不以為然,今日見了你,便更加確定朕之所見不錯——朕若是南君,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捨得將你遣嫁和親啊。」

  凌霜順著打起的帷帳看去,此時帳中晏麒的情狀,讓她無暇專心理會符崇這些話的用意。臥榻上衾枕凌亂,晏麒半伏著身子,察覺到有人近前,便勉力支撐著坐起,他此時只穿著中衣,而上衣的紐帶卻似被扯斷了,衣襟敞開著,膚色如同浸過熱湯一般緋紅,胸前及下腹幾道殷紅的抓痕十分醒目,雪白的衣襟上沾染著零星的血跡,汗珠順著他的額角、鼻翼、肩頸流下去,水汽氤氳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當他隱忍迷離的目光與凌霜驚異擔憂的目光相對,便再難掩藏眼底的慌亂和屈辱,喘息著低喚道:「凌霜?」

  晏麒看起來遲疑不定,神智亦不甚清明了,他側過臉稍作瞬目,似乎想要重新判斷眼前所見是否是幻象,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向凌霜,目光中卻已燃起火熱的欲望和衝動,帶著喘息的話音近乎囈語:「真的,是你,你來了。」

  「麒兄!」看到晏麒這副模樣,凌霜自是心急如焚,當即闊步走上前去,方要伸手去扶晏麒,卻聽符崇在旁阻道:「慢著,將軍莫急,難道不先聽我說說晏上卿如此狼狽,所為何來嗎?」

  「士可殺,不可辱!」凌霜不禁憤然道:「你口稱愛才,卻竟對一國卿相下毒……「

  「下毒?」符崇笑著擺擺手道:「絕無此事。」見凌霜滿臉鄙夷地看著自己,符崇卻似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下毒實在算不上,不過是對症下藥。本來呢,由於朕先前察情不詳,選錯了藥引,所以這藥用了並無甚效用,不想將軍一來,恰好激發了藥性。原來晏上卿心中想要的人,是你。」符崇玩味地哈哈拍手笑道:「好,有意思。」

  他這麼一說,凌霜倒更不解了:「此言何意?」

  符崇不緊不慢地說道:「晏上卿先前不慎服下了『最銷魂』,哦,就是醉夢裡密制的試情藥,這種藥啊,無色無味,借著水酒之便入腹,可謂不知不覺,隨著血氣遊走在五臟六腑,也無甚異樣,只是一旦想到心愛之人,情動於中,這體內的血氣便會隨之衝撞起來,燥熱難耐,急渴難忍,藥性一經發作,必要速尋疏通之道,否則燥氣鬱結下腹,急火灼燒心肺,不出一時三刻,性命堪憂啊!」

  符崇的話算是說得已夠明白了,但凌霜少女心性,對其所謂「疏通之道」實不了解,只知其用意不善,於是說道:「尊駕究竟意欲何為,不妨直言,如今我已身在瓮中,實在犯不著這樣以麒兄的性命來作要挾。」

  「這怎麼是要挾?朕本已贈佳麗於前,可晏上卿他偏要守身如玉啊!」符崇將打著帷帳的手收回,轉過身道:「你若要救他,朕樂意成全。至於朕的用意,不過是想請你念在梅氏血脈之親而入扶朔,順便為你擇一個佳婿,也為我朝添一位良臣。當然,你若一心忠於南君,朕自然也不便勉強。這晏上卿的性命,此時也只取決於你。」說完,也不等凌霜反應,便逕自走出門去,並隨手將門掩上了。

  第五十七章 恃迷藥綺夢魂銷

  「麒兄自然要救,可難道只有答應入扶朔才能換來解藥嗎?「凌霜心中暗忖:「不,他方才並沒有提解藥,只說什麼尋疏通之道,這是何意?要行針嗎?」凌霜想著,便抬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遍——自己臨時受命、連夜出城,哪裡有帶這些東西?

  「凌霜,」聽到晏麒叫她,凌霜不及多想,便揭帳近前,見晏麒的神情仍舊是迷離恍惚,耳際、脖頸卻似較方才更紅了,他的中衣已半褪,只有一隻肩袖勉強斜掛在鎖骨處,在半開半褪的衣襟的掩映下,晏麒胸腹之間肌肉的線條突兀而清晰——「非禮勿視!」這句話,驀地在凌霜的腦中閃過,她只覺得自己的雙頰如同火燒一般,慌忙別過頭去,小聲說道:「麒兄,你,先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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