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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初始還不以為意,覺得這是改革的一個過程。旅店的主要業務不是賣酒也不是賣飯,喝酒拼餐的人少了,並不是多大的損失。她一心只想著把入住率提高,但後來發現,儘管自己每天都費力地幫店裡拉客,但這段時間入住旅店的人並沒有變多。

  「耕雲」之前每天都會有主動來入住的客人,有的是聽了別地的旅店老闆的推薦,有的是聽了之前入住過的客人的安利,有些是楊平西做自由行的朋友帶來的客人,有些是回頭客,一回頭、二回頭、三回頭的都有。

  袁雙想到自己,她會認識楊平西,就是因為當時在藜陽的酒店,那位大姐把他的聯繫方式推給了她。大姐去年搭的楊平西的車,一年過去,她還能記得他,還願意給他介紹生意,就說明楊平西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其實就算沒有黑子的一番話,袁雙也意識到了,「耕雲」的內核是楊平西。她之前一直以為楊平西是憑運氣在做生意,卻忽略了一個事實——他的生意運並不是憑空而來的。

  他之所以總能碰上有良心的客人,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黑子說得對,楊平西的性格就是「耕雲」的風格,什麼樣的老闆就會吸引什麼樣的客人,而她卻用冰冷的都市法則剔除了「耕雲」的特質,讓它泯然成了一間普通的商業化旅店。

  .

  楊平西在廚房泡了一杯蜂蜜水,回到大廳時沒看到袁雙,就去敲了她的房門。等了會兒沒得到回應,他低頭看了眼,門縫裡一縷光亮都沒有。

  這時「寶貝」跟進來,楊平西出聲詢問它:「人在裡邊嗎?」

  「寶貝」低下腦袋嗅了嗅,不一會兒搖了搖尾巴。

  「不在裡面,在哪?」

  「寶貝」調轉腦袋,跑到大廳里,來迴轉悠了下,之後就進了後堂,攀著樓梯上了樓。

  楊平西平時都不讓「寶貝」去樓上活動,這會兒也沒阻止它,跟著它上了樓。他看到它停在走廊盡頭的小門前,不住地搖著尾巴,沉吟片刻,走過去,把陽台的門推開。

  門一開,楊平西就看到了坐在台階上,正捧著一本書在看的袁雙。

  袁雙聽到動靜,回頭就看到「寶貝」在她身後興奮地搖著尾巴,再抬頭,就看到了楊平西。

  「怎麼在這坐著?」楊平西走到陽台上,隨手掩上門。

  「涼快。」

  楊平西走下台階,在袁雙身旁坐下,把手中的杯子遞過去,示意道:「蜂蜜水。」

  袁雙合上書放在腿上,接過杯子。

  楊平西掃了眼她膝上的書,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詩集。他就說之前在書架上怎麼找不到這本書了,敢情是被袁雙拿走了。

  「不是說我的詩寫得不三不四的,怎麼還看?」楊平西笑問。

  袁雙喝了口蜂蜜水,看了楊平西一眼,淡淡道:「當詩集看不行,當笑話看還不錯。」

  「……」楊平西看著袁雙,忖了下,問:「黑子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從酒吧出來,你的心情就不太好。」

  「有嗎?」

  「嗯。」楊平西說:「不咋呼了。」

  袁雙額角一跳,忍不住乜了楊平西一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挺厲害啊楊平西,還會說北京話。」

  楊平西低笑,「虎哥教的。」

  「還學了什麼?」

  「尖果兒?」楊平西看著袁雙說。

  尖果兒是老北京話里漂亮女人的意思,袁雙聽楊平西那不標準的兒話音,忍不住翹了下嘴角,埋汰了句:「不學點好的,盡學這種沒溜兒的話。」

  「沒溜——兒。」楊平西現學現賣,故意將兒話音咬得特別明顯。

  袁雙聽了,嘴角上揚的幅度變大,楊平西見了,無聲地勾了下唇。

  笑一笑,袁雙心裡漲著的情緒就像是碰著了個氣孔,漸漸地平復了。

  「楊平西。」

  「嗯。」

  袁雙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緘默幾秒後,垂眼問:「我是不是挺勢利的,渾身散發著銅臭味?」

  楊平西沒應答,袁雙餘光去看,就見他往自己這兒湊過來。

  她心裡一緊,轉過頭問他:「你幹嘛?」

  楊平西裝模作樣地嗅了嗅,抬眼說:「我聞了下,銅臭味沒有,倒是一股酒味。」

  一直趴在後邊的「寶貝」看到楊平西的動作,爬了起來,也湊到袁雙身邊聞了聞。

  「真是狗隨主人。」袁雙抬手,伸出一根指頭抵住楊平西的額頭,將他的腦袋推開,笑罵道:「我和你說正經的。」

  「我說的就是正經的。」楊平西坐回原位,看著袁雙,「說說,怎麼了?」

  袁雙沉默片刻,開口嘆也似的說:「我不適合留在『耕雲』。」

  楊平西聞言眸光一沉,「三個月還沒到。」

  「不用三個月,我現在就能知道,我不適合這裡。」

  「我沒通過考核?」

  「是我的問題。」袁雙搖頭,輕嘆一聲,說:「我好像有點水土不服。」

  楊平西挑了下眉,「住了半個月,現在才水土不服?」

  袁雙指了指腦袋,解釋道:「是觀念上,我之前學習的酒店管理理念和『耕雲』有衝突。」

  「怎麼說?」楊平西大概猜到了袁雙的困擾,但他知道有些話得讓她說出來,不然她會憋得慌,便順著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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