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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任祺安就是他的世界。

  鏡子裡的自己看上去慘不忍睹,血肉模糊的醜陋疤痕堆疊在一些舊傷上,以前他還尚且可以接受,現在卻實在有些不想看自己,但又不得不對著鏡子處理傷口。

  人是無法習慣疼痛的,不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

  冷汗把頭髮都黏在了後頸,他扶上洗手台想歇口氣,卻聽見外面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在浴室的門把手被轉到一半時,他本能地拿起衣服裹住自己,有些慌亂地看向推門進來的任祺安:「做什麼?」

  「你說很快回來。」任祺安聲音有些沙啞,「已經一個半小時了。」

  目光掃過堆滿洗手台的帶血紗布,任祺安伸手要拽他的衣服,立馬被他擋開。

  「讓我看。」任祺安語調平淡,聽上去卻不容抗拒,但凌子夜又退了一步:「你先出去好不好。」

  「凌子夜……」任祺安有些不理解地看著他,語氣猝然轉成了低微的哀求,「為什麼連傷都要對著我藏?」

  凌子夜沉默著,任祺安很快褪下他身上的衣服。

  凌子夜撇過頭沒看他的表情,只覺得他目光掠過的每一寸傷疤都翻出隱隱的灼痛。

  任祺安沒說什麼,只是過分冷靜地拿起藥瓶和紗布,動作卻有些滯緩,凌子夜沒多想,直到鑷子啪一聲砸在地上。

  凌子夜猶疑著看向他,他手抖得拿不穩東西,只能把藥瓶放回洗手台上背過身,凌子夜將他拽回來,撥開他額前的白髮。

  在組織的那些年,任憑多苦多痛,凌子夜從來沒見過任祺安掉一次眼淚,但在自己面前,他卻很多次哭得像個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就是知道他會難過、會自責,凌子夜才不想攤開傷口,但任祺安還是很快抹了眼淚,深呼吸幾下平復了情緒,拾起鑷子。

  像兩隻蜷縮在暗處為彼此舔舐傷口的獸,不需要太多言語,但他們可以在對方面前放肆地袒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然後彼此療愈。

  春天到了,從落地窗往外看,花園裡的歐白頭翁輕輕搖曳,被羽毛狀葉片托起的半透明紫色花朵表面如同天鵝絨一般,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目光穿過一片黃帶帝鳶尾,還能看見戚星灼專為棕熊搭起來的特大號鞦韆。

  和凌子夜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依偎著抽同一支煙時,有那麼一瞬間,任祺安覺得現在就這樣互抱著死掉也可以,至少他們沒再浪費可以緊緊相擁的每分每秒。

  他想,或許這就是戚星灼的錄像里沒有任何一句是交代給裴時雨的原因。

  他們早已融為一體,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一起生或者一起死都是種福分。

  因為已經經歷過最溫柔共震。

  作者有話說:

  【陳奕迅《落花流水》,作詞:黃偉文】

  最後一句也是引用這首歌里的「但是經歷過 最溫柔共震」

  第117章 而你那呵欠絕得不能絕 絕到溶掉我

  【我好像生病了……】月島薰縮在水缸里,慢吞吞地寫。

  「怎麼了?嗓子還是不舒服嗎?」蒼綾華問。

  【不是,是這裡。】他指指自己胸口,【悶悶的,好難受】

  「給他做了個檢查,沒查出來什麼。」程宛蝶有些無奈地笑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西澤爾的那天…】月島薰寫。

  任祺安皺了一下眉,沒說話。

  【或許我只是太久沒游泳了】月島薰寫,【所以我想要去海邊住一段時間,明天就出發,我保管的信息已經交給宋典、存進資料庫里了】

  「嗯。」任祺安輕聲應。

  蒼綾華也開口:「昆庫魯的蘇牙祭典快開始了,我打算和梅比斯一起去走走。」

  「其實……」程宛蝶笑著,「喬斯欽說他有個朋友收藏了上千種珍奇植物,我想去拜訪一下……」

  「我想去看一場演唱會,然後去和安鎮住一段時間。」宋典說,「去酒吧唱唱歌什麼的。」

  任祺安沉吟片刻才頷首,又看向一直沒說話的簡弈心:「你呢。」

  「我就留在這兒。」簡弈心聳聳肩,「喬瞰手下那些不到十四歲的實驗體全都送來這兒了,全都走了誰管?」

  大家走的時候任祺安都沒說什麼,甚至沒問他們還會不會回來。把這幫人聚起來的時候倒是也沒奢想過什麼天長地久,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像落花和流水,大部分人都只能陪伴著走過生命中的一段路程,最後還是要去往各自的方向。

  至少已經有過那些並肩作戰的時日,沒必要抱憾。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戚星灼在的話,一定會說:「啊…為什麼大家一定要分開啊……」

  大家離開公會之後,凌子夜又留下陪了任祺安幾個月,看他慢慢提起了精神,凌子夜才帶著晝一起回到了鬼冢。

  這段時間鬼冢的事情都是潘縱月和韓森料理著,從很久之前開始潘縱月就每天叫苦連天,讓他趕緊滾回去接手,但凌子夜看任祺安的狀態又放不下心撇下他不管,便一直充耳不聞,以至於見到凌子夜,潘縱月第一句話就是:「你沒死啊——」

  「讓你失望了。」凌子夜聳聳肩。

  看見他身後走出來的晝,潘縱月立時瞪大了眼睛:「幾個月不見,孩子這麼大了???」

  「……」凌子夜解釋了一下,「她是被折射了基因的實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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