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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她的疑惑,楊桃下一秒就給了解釋:「這裡人多,比較安全,太安靜的地方,很可怕。」

  易玖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有些脆弱,只這麼一句話她就眼裡泛酸,連喉嚨都泛著酸脹意。

  「好。」

  楊桃今年讀高一,她是三年前搬來京北的,十歲那年,她初一。那時候,楊桃的母親楊藝喪夫之後又找了個男朋友,兩人像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順理成章地戀愛、結婚,可是好景不長,第二年春,楊藝出門上班的時候突遇車禍,當場死亡。

  楊藝父母也去世的早,從法律上來說,從楊藝去世的那一刻開始,楊桃的監護人就只剩下那個男人了。

  而楊桃的噩夢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這個男人儀表堂堂行為舉止皆是斯文從容,誰也想不到打起來人來卻是惡毒又狠辣。

  楊桃有想過自救,她起初想過找初中的班主任,班主任聽到這個消息,不敢置信地就要報警,這件事在當地鬧得很大,警察有找上過門。

  可是警察的主要目的是調節,而對於家暴這類惡□□件來說,調節起到的作用甚是微小。

  當著警察的面,那男人態度良好,低眉恭謙,無論警察說什麼,他都低眉順眼地點頭道歉,又恢復了那副斯文模樣。

  楊桃的這次自救不僅害得那個男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更害得那男人勃然大怒,找了當地的小混混給了她當時的初中班主任一個教訓。

  當時的楊桃雖然年幼,但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行為害了無辜救助她的班主任。

  那之後,那個男人告訴楊桃,不管她做什麼,最後的結局總是如此,一切自救都是徒勞。

  楊桃不再反抗,而她的順從讓那個男人更加興奮。他有的時候還會拍視頻錄下他打人的模樣,事後獨自欣賞。

  小姑娘講這件事的時候平靜如水,有的時候還會笑笑,就好像在誦讀別人的故事。

  易玖實在覺得一陣惡寒。

  早晨在公交站台前看見那人時,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長相,易玖都從未往這方面想。

  可是這人做出的事情簡直就像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楊桃,有了視頻你就可以向別人求救了啊!」

  楊桃看著她,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縫,那平靜被晦暗陰霾蓋住:「可是姐姐......沒有人再向我伸手了......我也不能再害別人了......」

  易玖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水,她紅著眼睛,摸了摸楊桃的頭,想要強裝鎮定,卻又是泣不成聲,哭得比楊桃還厲害:「我會救你的,我會救你的。」

  她柔聲安慰,一遍遍地重複著。

  「楊桃,那你知道他那些視頻在......」

  話到一半,楊桃的神情突然變得恐懼與慌張,她下意識抓緊了易玖的手,又鬆開:「姐姐,你快走,他回來了。」

  易玖回頭,看見那個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兩手各提著喝到一半的酒瓶,邊走邊喝,走路時搖搖晃晃的。

  他眯著眼睛,身子沒站穩:「楊桃?」

  他打了個酒嗝,隔著好遠,易玖都能聞見他身上噁心油膩的酒精氣。

  易玖覺得這個男人太危險了,心底的害怕陡然升起。她拉著楊桃的手:「我們快走。」

  「□□媽,楊桃,老子叫你呢!」男人醉醺醺地衝過來。

  酒瓶就要往她身上砸,易玖下意識環住楊桃。她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把後背轉向那男人,眼睛因為害怕而緊閉著。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後背上卻有一個滾燙的溫度透過夏季薄薄的布料傳至她因極端恐懼而陡然加快的心。

  那股熟悉的薄荷柑橘味。

  和酒瓶砸到人身上的沉悶聲音。

  易玖回頭,看到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梁肆延就這樣突兀出現,他整個人全然環住她,那酒瓶就這樣砸在他的額角。

  酒瓶碎成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酒撒在水泥地上,滋滋冒著氣。

  「梁肆延!」易玖看著他額角處迅速紅腫,傷口滲出鮮血。

  梁肆延抹了抹額角,看著指腹上那抹在黑夜中無比明顯的血跡,滯愣了幾秒,像是氣笑了。

  他放開易玖,一把將她攬在身後,又轉身看著那還是醉醺醺的男人,慢吞吞地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片,一把拽住那人的衣領就往公交站台後的顯示屏上砸,眼底透著盡數狠戾與死寂,像在暗處蟄伏已久的獵豹終於找到獵物,全身蓄力,他的手臂上緊繃著的青筋暴起。

  整個動作又快又狠。

  梁肆延捏著那玻璃碎片,尖刃抵著他的喉結,另一隻手鉗住男人的下顎,仿佛都能聽見骨頭摩擦發出的聲響。

  他聲音低啞:「你再動一下?」

  夜色里,那碎片尖刃晃眼,混雜著梁肆延與生俱來的令人害怕的氣場,男人酒醒了一半,臉突變煞白。

  鮮血順著梁肆延的額角流下來,落在他黑色的衣領口,又融為一體。

  易玖眼裡淚水直淌,淚眼朦朧中她手顫抖著打了報警電話。正巧,新的一輛公交車駛來,下車的人看見這一陣仗都嚇壞了,連司機都忘記了開走,還以為是梁肆延要對這醉漢做些什麼。

  警察來的很快,十分鐘之後就到了。

  四人一齊到了警局。

  那男人一看到警局的標誌,是徹底酒醒了。

  易玖把來龍去脈告訴了警察,說到楊桃的事情時,她懇求是否可以找一個女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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