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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時間緊急,田昧又沒交過男朋友,更沒有前男友。實在被逼無奈,他想到了賀晨。

  賀晨是他高中鄰班同學,是籃球社社長,外形優秀,性格開朗,家境又好,還被選進了國家隊。

  這樣的完美男神,和他本不該有交集。

  但就是那種老掉牙的邂逅,賀晨的球砸到了田昧的頭。外加大家都是中國人,相同的文化習俗讓彼此越走越近,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田昧只當他是朋友,可賀晨卻先動了心。

  賀晨在德國長大,擁有西方人熱情直率。他對田昧的愛慕毫不遮掩,很快採取了強勢追求。田昧知道他的好,也感激他的喜歡。

  但一個沒有爸媽,被養父賣掉,險些淪為發泄工具的自己,怎麼能配得上出身高貴的賀晨。

  田昧清楚記得,他在德國讀書時,曾受邀去賀晨家過聖誕節。那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別墅,有樓梯、有庭院,有端著香檳,穿西裝的半熟少年,還有彬彬有禮和溫婉大方的父母。

  所有人在聖誕樹旁慶祝節日,他卻像個孤零零的小丑,穿著洗舊的背帶褲,與美麗的畫面格格不入。

  他們太遙遠了,就算拼命墊起腳,都夠不到。

  次年情人節,田昧拒絕了賀晨的示愛,又恰逢林野要回國,他決定隨林野離開。

  田昧回國的前一晚,賀晨給他打了電話,說希望能當面和他告別。

  他從沒見過那樣的賀晨,爛醉如泥的他泣不成聲,卑微祈求他能留下來。

  田昧的前十五年都是黑色的,直到遇見林野,才有了點光。他不問林野的心思,也不窺測他的秘密,他只是絞盡腦汁,讓自己變成太陽,溫暖他的小野哥。

  但在離別的前一晚,田昧還是和賀晨發生了關係,那是他唯一隱瞞林野的事。

  賀晨很好,只可惜自己配不上他的好。

  可對於他的請求,賀晨沒有分毫猶豫。對方不遠萬里,從地球的另一端,假扮了他近兩個月的前男友。

  「這是你們的獎勵。」主持人將一張神秘卡片交給林野,「等你們結婚那天,可以拿著這張卡片,獲取我們節目組的新婚祝福。」

  「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你們朝夕相處,患難與共。從起初的負一百分,到達現在圓滿的正一百分分。你們經歷過生死,也袒露過真心。那麼,你們打算將這份愛延續下去嗎?」

  「延續延續!!」

  「不複合很難收場。」

  「我是民政局,我來了!」

  「不要著急回答,請二位背對背站立。」

  「很好,請向前走五步。」

  「現在,我要重複剛才的問題,你們要將這份愛延續下去嗎?」

  「你們有六十秒的考慮時間,如果要延續,就轉過身擁抱你愛的人,如果不要,就站在這裡不動。」

  「但我要提醒,如果你們沒能配對成功,那意味著,三個月後將繼續來到這裡,參與下一期的節目,請認真考慮再做決定。」

  「靠,太狠了吧。」

  「這不就是逼人同意嗎?」

  「這下不願意都要轉頭了。」

  「節目組,不愧是你。」

  倒計時開始,59,58,57……

  畫面中,顧銘澤毫不猶豫轉身,堅定且認真守著林野的背影。

  「我靠,為啥拽王不轉?」

  「可能需要考慮一下吧。」

  「他有什麼要考慮的?」

  「你快點,顧總要生氣了。」

  「林野你在幹什麼啊?!!」

  脆生生的陽光,切斷了梧桐的葉子,林野的腳踩在乾枯的落葉上,挪不動,也移不開。

  迎風而動的轉身,在別人眼中是開始,對林野來說,卻意味著結束。他和顧銘澤的協議,會在節目完成後自行終止。

  他在心裡編織了巨大的捕夢網,靠著那份協議,做明目張胆的壞事,說刻骨銘心的鬼話。

  他享受顧銘澤對他的偏愛和優待,把這一切看做理所當然。

  但人類的本性,永遠是自私和貪婪。

  只要他轉頭,協議就到此結束,他們會歸回與各自的生活,成為同一片天空下,完全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在逢年過節,相互毫無意義的簡訊寒暄。又或者像之前的五年一樣,形同陌路,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他不轉頭,三個月後,他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哪怕是去相同的地點,做類似的任務,無限在節目中輪迴,只要還能遇見他,林野都願意接受。

  虛幻太美,他一輩子都不想醒來。

  倒計時的聲音還在他耳邊流逝,煩到要死,恨不得把人逼向斷頭台。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林野你他媽快回頭啊!」

  「顧銘澤在等你啊!你他媽回頭看看,他一直在等你!」

  「林野王八蛋回頭回頭啊,你不回頭,我再也不粉你了。」

  「林野,你在做什麼。」

  「林野,還要考慮多久。」

  「林野,別惹我!」

  顧銘澤在警告、在命令、在埋怨、在惱怒,在氣他不遵守協議,在恨他浪費時間。

  倒數的鐘聲,每一下都是把彎刀,從耳膜刺向心口,「9、8、7、6……」

  「3、2……」

  伴隨著最後一刀,林野千瘡百孔轉身,對上顧銘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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