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水遁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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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這兩個人的地位在青玉閣不分伯仲,一般人也難憾動,可是,一月前,隔壁的怡紅院突然熱鬧繁榮了起來,許多原本是清玉閣的熟客都往怡紅院去了,連紫玉姑娘的幾個老相好,都不再往清玉閣來,而是每晚都往怡紅院去。

  而且,客人們每每去了怡紅院後,都是一臉興奮,如痴如醉的出來,一個個議論得熱鬧又激動。

  連清高的紫玉姑娘親自倚在樓欄前勾首張望,都沒有幾個恩客肯多看她幾眼了,要知道,以前只在特殊節日,紫玉姑娘才會偶爾現一現面,讓那些只聞其名難見其人的京城公子老爺們可以一睹芳容,從此午夜夢回時,可以遐想著姑娘的芳容入睡。

  這下,清玉閣的老鴇徐媽媽坐不住了,生意越來越差不多,祭出最後的王牌都不見成效,隔壁莫非請了天仙來了不成?

  最讓擔心的是,嫣紅姑娘最要好的金主福王世子近來也很少光顧了,有小丫頭說常看見世子爺與幾位朋友往隔壁去了。

  嫣紅姑娘還想進福王府的門呢,這下也急了。

  再清高也裝不下去了。

  這一天,嫣紅姑娘扮成男子模樣帶著小丫環,決定去隔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哪位尊神搶了自己的生意。

  要說這位嫣紅姑娘長得有幾分英氣,宜男宜女,女妝時清麗溫雅端莊,男妝時俊美斯文,還有幾分書卷氣。

  一進隔壁的門,就感覺氣氛很不一樣,沒有老鴇他龜奴前來迎客,而是兩位年輕乾淨的少年,彬彬有禮而地彎腰鞠躬行禮,沒有客套的調笑,只是安靜地微笑地站在兩邊,作了個請的手勢。

  這樣的禮數顯得大氣又有分寸,既讓人覺得受到尊重禮遇,又沒有感覺對方過分的熱情俗媚,光這個迎賓禮就給人耳目一新。

  嫣紅帶著小丫環繼續往裡走,發現進門後竟然是個狹長的通道,而非平常的開闊大院,通道過後,就是一個很大的殿堂,地面鋪設著光滑的大理石,牆壁粉飾雪白,看不到屋樑,屋頂漂亮又閃亮,一進殿,便感覺眼前一亮,看不見明燈,視線卻很明亮開闊,與方才略顯昏暗的通道判若兩樣。

  而大殿的盡頭,是個圓型的舞台,卻不象平素青玉閣的舞台那般台,只是比平地高出三個台階模樣,大殿的兩側坐擺著很多圓桌椅,客人們三人一桌,圍坐著聊天喝酒吃點心,而酒也不是她平素常見的烈性白酒,而是女兒家都能飲上幾杯的甜米酒。

  點心則非常可愛,有的製成花型,有的則是小狗小貓的模樣兒,既香氣誘人,又好玩。

  而主席台上,則有個女孩子戴著紗帽正低低地吟唱,一旁伴奏的也不是嫣紅常見的古箏,而是一管小笛,一把胡琴,再加一把琵琶,一架小鼓。

  女孩的聲音略顯低沉沙啞,歌曲也是嫣紅從未聽過的,並不艷俗,歌詞很通俗,並不堅澀,就是平素常說的白話,卻有意境,簡單的幾句話能直達你的心,戳中人心中最柔軟,最惆悵之處。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聽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獨和嘆息!

  哦,夜空中最高的星,能否記起,能與我同行,消失在風裡的身影!

  我祈禱擁有一顆透明的心靈,和會流淚的眼睛……」

  嫣紅幾乎立即就沉醉在女孩兒的歌聲里,有幾個女兒家是自願進入這一行的?要麼是出身,要麼是生活所迫,既便如嫣紅這般紅透半個京城的名妓,那也是歷經了不少滄桑與艱辛,其間的困苦與屈辱,又豈是外人所能明白的?

  可見不得的行業,從事者心中也有一塊不為人知的光明處,那是對人生對理想的嚮往和企盼,女孩兒的歌正好戳到了嫣紅心中的最柔軟,刺探到她唯一沒被污染的純結。

  客人大多都是嫣紅的舊識,以往進了青玉閣便一個個摟著心儀的姑娘直往屋裡去的人,此時都安靜地坐在圓桌旁,靜靜地聽著姑娘的歌唱,沒有人喧譁,更沒有人作出半點猥瑣之態。

  有少年上前來指引嫣紅在一處空桌旁坐下,因客人太多,圓桌旁早有一位客人,嫣紅定睛一看,竟然又是舊相識。

  「李公子……」嫣紅訝然道。

  看見這樣打扮的李公子並未表現出太多的驚訝,而是做了個虛聲的的手勢,小聲道:「幽幽姑娘唱歌,莫要出聲。」

  嫣紅點頭,依言坐下。

  李公子不是嫣紅的相好,而是紫玉的,以前為紫玉曾一擲千金,只為搏紫玉一笑,而此時,他安靜地坐著,目光如痴如醉的看著台上帶著紗帽唱歌的女孩兒,眸中的愛慕之情不言而喻。

  一曲終了,女孩兒抱著一把木製的,不知是什麼琴的樂器起身,向台下的觀眾深鞠一躬,然後飄然退下。

  台下掌聲雷鳴,久久不息。

  嫣紅也忍不住鼓掌,姑娘的歌確實唱得好,詞好曲好又新穎,連伴舞都沒有,看客們卻都能沉醉曲中,嫣紅自問自己很難做到。

  而那女孩兒只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紗裙,妝容也素淨,身段輕靈高挑,自遠處看去,透著股空靈飄遠,不可褻瀆的清貴。

  「她是誰?」

  嫣紅忍不住問。

  「幽幽。」李公子一直盯著女孩兒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緯縵後,才端起手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長得很美嗎?看不見真容。」嫣紅忍不住酸溜溜道。

  「你才來見回?就想一睹幽幽的芳容?你可知,她是天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高潔,清雅,明麗,只要能每天見到她的清影,小爺我已是心醉,心醉啊。」

  李公子說著又給自己滿上一杯甜酒,一飲而盡。

  「不就是會幾首新鮮的小曲麼?至於說成是天仙?」嫣紅酸道:「如果有人肯寫出那麼好的曲子給奴家,奴家一樣能唱得好,甚至比她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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