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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葉知秋 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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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哭哭,幫幫我

  沈皓行入宮先去面聖, 王婉容已經稱身子不適回了長樂宮,這在沈皓行的預料中,因為如此的話, 賜婚一事便會推到日後再議, 而皇上也會讓他去容樂宮看望王婉容。

  臨出殿前,皇上忽嘆道:「不管你願或不願, 見到你母妃時要同她好聲去說。」

  好聲說,就可以免去責打麼?

  與其這樣善意提醒他,倒不如什麼都別說,渾裝完全不知更令人心裡舒服些。

  沈皓行笑了笑, 應聲退下。

  見到王婉容時,她臉色比兩個月前的確要差了一些, 沈皓行上前恭敬行禮。

  王婉容斜靠在貴妃榻上, 默了半晌才緩緩抬起眼皮看他,「行兒來了, 身子可恢復些了?」

  沈皓行頷首道:「勞母妃寄掛,尚在養息。」

  王婉容望著他會心一笑,朝身側宮人抬了抬手, 宮人從兩旁躬身退下,她則慢慢坐起身道:「是如何養息的呢?」

  沈皓行沒有回答, 聽見身後大門合上, 匆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他不等王婉容開口, 直接雙膝落地。

  王婉容斜看他一眼, 轉身走進一旁的隔間中, 片刻後抱著一個無字牌位, 手中拿著軟鞭, 走到沈皓行面前。

  「是與那女子一同養息的?」她聲音帶著寒意,與這張絕美明艷的面容截然不符。

  沈皓行沒有出聲,逕自解開上身衣袍,將布滿傷痕的後脊露出。

  王婉容彎身將無字牌位擱在他面前,隨後來到他身後,在看到那些鞭痕時,她眉梢跳動,氣息微微顫抖,然而下一刻,她目光便落在那無字牌位上,手中的軟鞭也隨之握緊。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殺她還是不殺?」

  沈皓行雙手抵在額上,俯身朝牌位叩拜不起。

  久久等不到回話,王婉容用力合眼,在抬眼時,眸中泛著一層水光,她抬袖便是狠狠一鞭,皮肉綻開的瞬間,她沉聲道:「這一鞭是替郁充抽的!」

  郁充是他生父。

  沈皓行俯叩在地,紋絲不動。

  「這一鞭,是替郁恆抽的!」

  郁恆是他的大伯父。

  「這一鞭,是替郁凌抽的!」

  郁凌是他小叔父。

  「這一鞭是替郁環!」

  這是他的姑母,死去那年才剛至及笄。

  「這是替郁盈……」

  他的大堂姐……

  王婉容每抽一鞭,便念出一個郁家亡魂的姓名,直至二十一鞭抽完,她手已徹底麻木,垂眸看到面前那片血肉模糊的脊背時,眼淚頃刻而出,手中的軟鞭再也無法握住,墜落在地。

  「我兒啊……」

  王婉容顫抖的聲音落入沈皓行耳中,他想要撐起身子,可每用一次力,身上便好似裂開一樣巨疼無比。

  王婉容此刻從容早已散去,她驚跪在沈皓行身側,淚眼婆娑地伸手要將他扶起,然而剛碰到他胳膊,便傳來一聲極為明顯地吸氣聲。

  這顫抖的吸氣聲令王婉容雙手頓時僵住,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敢妄動。

  「母親……」

  沈皓行乾裂的唇畔中慢慢擠出兩個字,這兩個字就好似被最粗糙的砂紙磨過一般,落入耳中時會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痛。

  「兒要留她。」

  這四個字說完,沈皓行雙手握拳,緩緩直起腰身。

  他額上豆大的汗珠將身下的地板浸濕一片,他睫毛上與臉頰處的汗珠如淚水般一滴一滴垂落,王婉容一時怔住,待意識到那不是淚,而是汗時,她倏然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蹙眉望他。

  咬牙道:「你再說一遍。」

  沈皓行喉中痛癢難忍,他蹙眉想要咽下那口不斷翻湧的咸腥,可不管如何壓都壓不住,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地噴涌而出,大口鮮血將他蒼白乾裂的唇瓣染得鮮紅,幾滴血水也在不知不覺中濺在了他身前的牌位上。

  「兒說……要留她。」沈皓行艱難道出這幾個字,便忍痛去拉衣裳。

  王婉容仰頭拭淚,待雙眼中的那層水霧徹底散去時,她含笑著用帕子替沈皓行擦拭唇上的血痕,緩聲道:「你可以留,但我不留。」

  沈皓行動作極其緩慢地從地上起身,站在原地好一陣子,才朝王婉容拱手道:「謝母親。」

  說罷,他慢慢轉身,抬腿剛邁出一步時,衣袍便被倉皇上前的王婉容緊緊拉住,聲音帶著一絲慌亂道:「你、你可怨恨娘?」

  沈皓行沒有看她,就如無數次那樣木然地搖了搖頭,「不怨。」

  王婉容臉上的神情一時分不出是在笑還是在哭,她手指漸漸用力,尖利的蓄甲穿過單薄的衣袍一點一點鑲進肌膚中。

  「是,你不該怨恨娘……」她冷冷地望著沈皓行那張側臉,惡狠狠道,「你該怨恨的是沈無陵。」

  說完,她終是鬆開手,揚聲笑著看沈皓行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向門外。

  今日艷陽高照,寧妱兒搬了個椅子坐在院中的棗樹下等待沈皓行,一隻胖乎乎的綠色毛毛蟲從樹枝上落在寧妱兒手臂上,隔著一層薄衣一拱一拱向手腕的方向爬。

  「你說都這個點了,沈皓行怎麼還沒回來呀?」

  寧妱兒知道這是棗樹上生出的蟲子,沒有毒也不咬人,便也沒將它取下來,而是與它喃喃地開口道:「你說……貴妃娘娘為何要打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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