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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發散在肩頭,聯合頸上茶晶小吊墜愈加襯得肌膚如雪。
她小山眉勻淨,鼻頭翹挺,微抿著唇線正睜著一雙靜潭般的眼睛和眼前的男人對視。
活了這麼多年,她的心臟在那一刻才似乎有了生命力,砰砰砰的跳不停,像懷揣在胸腔的兔子。
因著下班的點兒,周圍此起彼伏傳來嘈雜動靜,這倆人卻站在廊道里就這麼互相對視著。
秘書很緊張,摸不准譚稷明的情緒,踩著小皮鞋蹭蹭從工位跑出來。
為難地叫了一聲:「譚總……」
他這才開口:「我們公司歡迎任何形式的合作,但都得按規矩辦事,你有商業需求應該經過項目部,不是來這裡。」
秘書立馬接話:「對對對,項小姐我領你去項目部吧。」
說話間,他已抬腳從眼前走過。
「譚稷明。」
項林珠清澈的嗓音格外突兀,周遭的人紛紛轉頭側目這位直呼老闆姓名的姑娘。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前方高大的背影卻未作停留,順暢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似未聽見她說什麼。
項林珠也未作停留,她抓著包追了上去。
他兀自進了電梯沒理她,也不管她急匆匆追進來。
電梯自三十六層逐漸下降,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正倒數著跳躍。
「對不起。」
譚稷明目視著電梯門,思緒似乎飄得老遠,半晌才回她一句:「都過去了。」
她心上驀地一空,伴隨失重感又癢又疼。
「過不去。」她說,「要是能過去,我也不會來找你。」
「都過去三年了,真有那麼重要,你不會現在才找來。」
「我答應過你爸,出去的幾年不能和你聯繫。」
他歪了嘴角,攢出個笑:「我能理解,真的,畢竟前途對你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她抓著包的指骨泛出青白。
「我很想你,三年內讀完五年的課程就是為了早點回來見你。」
「現在你見到了。」
他口氣輕淡,滿不在乎。
「……你別這樣。」
「你想我怎樣?見著你就死乞白賴追著跑,還是感激你在忙完你的前途之後終於想起了我?」接
著道,「我他媽以前就一傻帽兒,跟一孫子似的對你好。不過幸虧你走了,要不然我也不會醒過來,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他的話像粒粒針尖,每吐出一個字兒都往她心上扎一下。
電梯已至一層,門打開之後他率先走出去,項林珠寸步不離跟在後面。
大廈對面的轉角有家珠寶店,譚稷明在狂風中趨步向前直往那家店的方向走,他腿長走得快而
穩,但項林珠腿也長,他走一步她跟一步,隨後竟跟出節奏來,一點兒章法不亂。
譚稷明先她一步抵達店面,拽開推拉門將傾身走進去便鬆了手,項林珠沒防備,險些撞上去。
她頓了頓,決定守在門口等,大風將她的頭髮刮飛起來,垂墜的襯衣也緊著身體往後飄,貼著瘦削的腰線。
她伸出胳膊順了順頭髮。
無濟於事。
她又抬起手順了順,下一刻卻感覺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她隨手摸了摸,便看見指頭上沾著一抹鮮艷的血。緊接著,滴滴答答落玉盤似的血滴顆顆從鼻腔往外涌,猝不及防落在她的白襯衣上,她情急之下仰了脖子,一邊用手捂著一邊打開包準備拿紙巾,那場面很是窘迫慌亂。
這廂卻聽珠寶店內的兩位店員互相交流。
一說:「哎唷,那是怎麼了,止不住的血,不是得病了吧?」
二說:「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哪那麼多病。剛才譚先生進來拿貨時我正好瞧見了,那姑娘就跟在
他身後,跟特緊,都快貼著背了,所以譚先生關門時她一不留神給撞上去了,撞出血的。」
話音將落,拿好貨的譚稷明轉頭一瞧,接著便邁著長腿出去了。
那店員還在身後吆喝著叫他拿票,他卻像被追債似的,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項林珠還在不知所措,因為仰著頭,那血腥味兒翻湧至嗓子眼,就在她覺得自己快吐血的那一刻,一隻溫暖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腦袋。
她抬眼一看,張嘴想說話。
「別動。」
她便乖乖仰著頭不動,又抬了抬胳膊:「包里有紙。」
他便一手穩住她,一手接過包來,翻找著紙後才又替她捂住鼻子,接著把人扶去背風口的階梯上坐著。
倆人維持那動作約莫兩分鐘。
項林珠望著天空瓮聲瓮氣地說:「好像止住了。」
譚稷明這才緩緩鬆了手,她又伸手往鼻前探了探,果然止住了。
「什麼時候來的?」
他問她。
「昨天上午的飛機,中午到的,下午隨便逛了逛,今天就來找你了。」說著又補充:「本來想著一下飛機就去找你,但是我特別緊張,既想見你又害怕見到你,所以隔了一晚才來。」
卻聽他說:「這兒天氣乾燥,你水土不服才流的鼻血,自己多補點兒水。」
「嗯,我知道了。」她打開手提包,「我帶著水杯,走到哪兒都能喝水。」
他沒接話,默了默後起身:「住哪兒,我送你。」
項林珠於是跟著他走,沒走幾步又開口道:「這都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