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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原地僵持,雖沒什麼力氣,卻仍舊不為所動。

  路之悅急:「就算我幹了什麼,你一個男人還怕我嗎,等你清醒再收拾我也不遲啊。」

  她邊說邊扶著他進了小旅館,符錢渾身似散了架,沒什麼力氣抗爭,只呼吸急促地被她牽引著走。

  他半糊塗半清醒,殘存的理智其實也在忍耐,等進了房間的那一刻便如開閘的洪水,爆發出與平日全然不同的一幕。

  那房間鋪著咖色地毯,他面朝地,趔趄著一個跟頭栽了下去,額頭砰著床腳,砰的一聲響。

  路之悅連忙蹲下身去察看,等手扶上他的胳膊,才驚覺那臂膀線條僵硬緊繃,下一刻似要炸裂開。她頓了頓,將他整個人費力掰向正面,他先前那活泛的軀體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變得僵硬不堪。

  面朝上的男人額上冒著方才被擦破皮的鮮血,臉部也似充血般通紅,他額上的青筋突地跳起,繃緊了面頰,似下一刻就要衝破皮膚阻礙彈出來。

  這般猙獰無助,哪裡還是那個溫柔翩翩的好男人,縱使好奇心極強的路之悅也被這突然的轉變震懾住。

  下一刻,卻聽仰面朝天的男人顫巍著開口:「找金子……金子……」

  金子,是湖光街那家小酒吧的服務生。

  路之悅當下掏出手機給金子打電話,幾秒鐘的功夫,卻見地上的男人忽然開始嘔吐,頸脖間儘是翻白的泡沫。

  路之悅拿著手機想撥120,踟躕片刻又顫抖著胳膊撂了手機,她去衛生間拿了毛巾替他擦嘴,將他的腦袋扶起,往後頸墊了枕頭。

  他還在吐,已神志不清,只安分不到片刻,忽然又狂躁起來,雙手似魔鬼亂舞,抓住手邊的椅子腿帶得整條椅子叮鈴哐當的響,另一隻手蹭著床尾,分明是光禿的指甲,此刻卻似長了獠牙,將那暗紅的床墊生生劃出一道道細縫,露出泛黃的海綿。

  路之悅試探著叫了他兩聲,他毫無反應,霎時又猛然目光清明的盯著她,爾後又神志不清抽著筋。

  她實實在在被嚇著了,就那麼挨著門邊站著,不敢再輕舉妄動。

  不到一刻鐘,房門被猛然敲響,她被驚得渾身一顫,從貓眼看見金子的臉,這才慌慌張張開了門。

  金子還穿著上班的工服,白襯衣套黑馬甲,一條西裝褲,腳上一雙黑皮鞋。

  他看著路之悅,神情頗為嚴肅:「人呢?」

  「在裡面。」

  路之悅出聲,才發現嗓門嘶啞,還帶著顫抖。

  她摸了摸腦門,一手的汗。

  「關好門!」

  金子邊說邊朝符錢走過去。

  終不用她一人應付,她便鬆了口氣,反鎖了門之後隨金子走了回去。

  符錢還躺在地上,金子蹲下將他扶起,挪動其後背使其靠著床墊。那床墊過低,他雖靠著,但因沒什麼力道,身子歪在一邊,腦袋也塔拉著。

  金子從兜里掏出一團粉紙,是那種複印店常見的彩紙,裡面裹著白色的細膩粉末。他又從褲兜摸出一盒三五煙,將那煙盒拆了,抽出墊底的錫箔紙,抖了些許粉末在紙上,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後往那層薄紙下劃著名圈暈熱。

  空氣中漸漸彌散開奇異的香味兒,金子扶著他的肩,又同路之悅使眼色,呆傻片刻的路之悅這才上前拉了床頭的窗簾。

  再回頭時,符錢已似餓壞的乞丐,捧著一方不足巴掌大的紙張,極其貪戀的嗅著白霧。霎時,整個人又活了過來。

  狹小的空間極其安靜,金子不出聲,路之悅也不說話,只觀符錢熟練加熱那張紙,連同逐漸消散的白色粉末。

  前後不過幾分鐘,瀕死邊緣的男人就這麼又活了過來。

  事後,房間裡的三人仍舊維持古怪的沉默。

  床尾的海綿已探出腦袋,突兀地墜在那兒,地毯上一團濕漬,還偶有清淺的白泡泛起,繡了牡丹花紋的高背木椅歪斜立在一旁,其中一條腿還嵌進深淺不一的抓痕。

  符錢挨床尾坐著,瞧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他將那用過的錫箔紙點燃燒成灰燼,又摸出煙來抽,猛抽了幾口才抬眼看著路之悅。

  「你走吧,回去找你爸媽,聽他們的話,找個門當戶對的嫁了。」

  ☆、47

  他口氣平淡, 小背頭些微凌亂, 沾著未乾的汗水,藍色豎紋襯衣皺皺巴巴, 腕上的紐扣還牢牢繫著。

  他眼神明亮,像員當湖的秋水。

  路之悅未立即出聲,一旁的金子抬手看了看表。

  「我得回去了。」

  符錢聞言, 將乾瘦的手伸進褲兜掏錢。

  金子道:「不用了。老闆說你是常客, 今天就算送你的。」

  他沒出聲,頓了頓,又從褲兜里伸出手來, 接著抽菸。

  金子走後,房間門再度砰一聲響起。

  「我不走!」

  路之悅這才道。

  她穿著破洞牛仔短褲,亮色松糕短靴露出整齊的腳趾。她看著符錢,眼神透出堅定, 頗有壯士為國捐軀呈可歌可泣之勢。

  人們普通日子過慣了,但凡獵奇上刺激冒險又帶那麼點兒晦暗色彩的人生故事,總莫名想承擔責任, 想拯救這些糟粕於水火之中,仿佛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她接著說:「你什麼時候染上的, 我陪你戒了它。」

  「你剛也看見了,戒不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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