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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林珠到時還不樂意,冷冰冰地說:「年底要考試,我只有兩個月時間。」
「夠了。」
譚稷明頭也不抬。
「給我倒杯水。」
她就知道讓她當傭人來的。環顧一圈,在牆根找到飲水機,她替他倒了杯水,擱在桌上。
譚稷明依然沒抬頭,掃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接著撥了通電話。半分鐘後有人敲門進來。
「譚總,有事?」
他抬頭問那人:「今年剛畢業?」
那人笑:「畢業兩年啦……」
「兩年還犯這種錯?」
他將文件撂在桌上,那紙張輕,隨風飄到地上。
姑娘嚇壞了,撿起來看才知道確實犯了錯誤,這份設備採購項目投標書里,其中一項設備報價多了個零。
這是很嚴重的錯誤,她著急解釋:「這標書是我和周順順負責,我管初稿,她管完善……」
「你是要我把她叫來分一分這事兒究竟你倆誰的責任?」
「……不是,我是想把事情跟您解釋清楚……」
「五萬的標價寫成五十萬,還要解釋什麼?」
他咄咄逼人,總打斷她的話。
姑娘已含哭腔:「……我知道我們錯了,可您是老闆,工作出現紕漏,您有必要了解事情的經過……」
他依舊毫不留情打斷:「知錯就好,重改一份給我。」
那姑娘一肚子委屈,捏著出錯的標書,抽泣著走了出去。
他坐在辦公桌後低罵:「都他媽哪兒招的人……」
說著,翻出一文件,看著項林珠:「公文會寫麼?」
她立即答:「我只寫過論文。」
「拿去改改,過審的文件很重要,不懂的上網查查。」
她誒了一聲,險些彎腰雙手接過文件。譚稷明氣場強,分分鐘讓她從不服從的態度投入進工作角色。
一小時後,她把改過的文件交給他時,還因剛才被訓哭的姑娘心有餘悸。他拿了只紅筆,一邊看一邊在紙上標註。
「標識下空兩格,年份用六角括號括入。」
項林珠看著那紅筆標註的六角括號,忽然想起之前落在他家的《管理學原理》,也被他標註修改過,當時他給的理由是原書有錯誤。她忽然有些意外,譚稷明什麼學歷、什麼背景,她一點兒不知道。只知這人脾性大,讓人逃避害怕,剛才又見識到他的工作態度,嚴謹有能力,二者合一,她好像更怕了……
「照改過的重打一份。」
她立即接過,去旁邊的電腦敲字。
他問她:「你每周什麼時候有空?」
「一三五,但下午不行,我得學習。」
「學習改早上,一三五下午到我這兒來。」
「可……我習慣了下午學習。」
「早上效率更高,你改改。」
「……」
到了晚上,符錢請客吃飯,把工廠搞生產的都叫過來。
觥籌交錯間他舉杯道:「慶祝我們公司成立,力爭三年上市!」
他們公司規模小,來的大多是年輕人,極易被煽動情緒,經符錢一陣鼓吹,大伙兒激情澎湃,仿佛下一刻就要進入世界五百強。
煽動完小年輕,他又煽動譚稷明:「譚總,你也說兩句?」
譚稷明虛舉了酒杯:「好好干,不虧待大家。」
符錢總結:「譚總實惠,大家鼓掌!」
於是大家嘩嘩鼓掌。
下午在標書上犯錯的倆姑娘坐在角落,猶豫再三才端起酒杯齊齊走到譚稷明面前。
其中挨訓那姑娘叫馬小丹,說:「譚總,我敬您一杯。」
另一位是周順順,也跟著舉杯:「譚總,我也敬您,下午的事兒……」
「下班不談工作。」
他虛擋回她們的話,將那白酒一飲而盡。
倆姑娘面面相覷,吃了蒼蠅似的憋回去。接著,大家輪番向領導敬酒,他們之前在工作上早有互動,只有項林珠今天出現。誰也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別人。
於是她也端了酒杯:「譚總……」
譚稷明擋住:「再喝就多了。」
她緊接著又敬符錢:「符總,我敬您。」
符錢給面兒:「好好好!」
熱熱鬧鬧吃完這頓大伙兒就三三兩兩散了,符錢搭譚稷明順風車,譚稷明送項林珠回學校,於是三人同坐一輛車。
車裡,代駕和符錢在前排,譚稷明和項林珠坐后座。
符錢歪著身體和譚稷明說話:「標書那事兒我聽說了,都是小孩子,難免犯錯,您也別太嚴肅
了,倆姑娘都嚇哭了,找我說情呢。」
譚稷明喝酒之後易臉紅,一直紅到脖頸,他鬆了松領帶,懶懶攤在座椅上。
「屁大點事兒好意思說情,還能不能幹,不能幹給我換人。」
「別介,這倆都是高材生,工作能力沒得說,只是失誤難免嘛。我這人沒什麼脾氣,她們以前跟著我沒個輕重慣了,所以到您這兒不適應。年輕人嘛,還是要給機會、多鼓勵,小項你說是不是?」
項林珠被點名,隨即應道:「是是是。」
下午譚稷明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她也為那倆姑娘抱不平,工作失誤是不對,可也不能不讓人把事
情解釋清楚啊。
他轉頭看著項林珠:「你說說,我什麼時候不給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