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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吉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愛說這些。比如他爸和當地某局某領導在哪吃的什麼飯,那飯是如何如何不好吃,也不知他的重點是和誰吃了一頓飯,還是那飯到底如何不好吃。
不過這話題在項林珠這兒不太湊效,她本不愛說話,大多時候都是別人說她聽著,所以即便吉綱給予引導,她也說不出他預想的話來。
這之後,身邊的朋友都回家了,她大多時候一個人待著,每天按點兒上下班,看書學習散步,過得也挺充實。
這天晚飯後她去海邊散步,那一片遊客多,從早到晚都十分熱鬧。她坐在岸邊看著戴泳圈的小孩兒在水裡撲騰,正不由愣神,回憶小時項建國教她怎麼游泳,卻被一人打斷思路。
「誒是你啊!」那人拍著胸脯,「我啊,符錢,上回請譚稷明吃飯那個,那天你也在,還記得嗎?」
這名字太好記,她當然記得。
「好巧。」
「可不是巧嘛,譚稷明呢,回北京了?」
她點了點頭。
「我說呢,找不見人。」說著,挨著她坐下,「你是他女朋友?」
她擺手否認:「不是。」
「那你們什麼關係?」
「……遠房親戚。」
那人點了點頭。
「看你們那麼熟,我還以為你是他女朋友。」
她含蓄地笑:「你誤會了,我們不太熟的。」
「不是吧,不熟他談公事帶上你幹嘛!」
「那是碰巧,那天廈禾路交通管制,我們繞了好大一圈才出去,當時已經很晚了,他不得已才帶上我。」
那人恍然大悟,又若有所思,最後和她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項林珠卻不知這次碰面會給自己招來一麻煩。三天後的傍晚,符錢居然帶著東西找上門,那會兒
她正窩在書桌前啃麵包,一邊啃一邊看書。
只見他把一硬皮紙袋擱在桌上,還一邊和領他進門的宿管阿姨道謝,將那阿姨送走,又轉身看著她。
「我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東西你幫我交給譚稷明吧。」
項林珠驚呆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怎麼不自己給他?」
「我要能聯繫上他,哪還從你這兒繞彎子。」
她反應極快:「你沒他的號?我有,我給你吧。」
說著便拿起手機。
符錢說:「他的聯繫方式我都有,可他不接我電話,發信息也不回。我實在沒轍了,你就行行好幫幫我吧。」
她這才發現攤上事兒了,譚稷明不接他電話,明擺著不願和他聯繫,而她更不願和譚稷明聯繫。
可符錢卻不給她機會推脫,拍了拍桌上的硬皮紙袋:「別的不用你做,你幫我把這東西轉交給他就行,拜託你了,給你添麻煩了,再見了!」
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她汲著拖鞋追了兩層樓都沒追上。
再回去時便發了愁,看著那精巧紙袋楞了半晌,最終還是給譚稷明發了微信:符錢送來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一分鐘後那頭回覆:什麼
她對著紙袋拍照片,給他傳過去。
又過了半分鐘,手機鈴響,她接起來。
「怎麼回事兒?」
她答:「碰巧遇到。」
「碰巧遇到你就幫人辦事?」
果然來脾氣了。
「我沒答應,可他找到學校,把東西放下就走了。」
「你跟他說什麼了,非得找上你。」
「他問我們什麼關係,我說是……遠房親戚。」
「你還有這想法?」
「……」
他又說:「既然收了,就放你那兒。」
「等你回來吧,我給你送去。」
「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他說,「你先拆開看看是什麼。」
說完掛了電話,接著切牛排。
項林珠依言拆開紙袋,那紙袋中間鑲了一隔層,掀開隔層露出兩包牛皮袋。她將那封口揭開,粉紅一片,全是錢。她驚呆了,拆開另一包,仍是滿噹噹的錢。
她立即打給譚稷明。
「他送的錢。」
那頭笑了一下:「他還真沒起錯名兒。」又說,「你拿著花吧。」
「不用不用。」她抗拒得就像人送她一箱炸藥似的,「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送去。」
他一邊吃東西一邊打趣:「人送你的,給我幹什麼。」
項林珠急了:「不是送我的,他是托我轉交給你。」
「托你你就接?」
話題就這麼又繞了回去。
他又說:「誰接誰辦事,他那事兒我辦不了。」
「別呀!」項林珠真急了,「你都辦不了,我更不能辦了,要不我給他退回去?」
千里之外的譚稷明隔著電話笑了,肩膀放鬆,嘴角上揚,眼睛映出水晶燈奕奕光芒。他媽何曉穗將替他續上紅酒,回到座位時腕上的翡翠玉不小心磕到瓷器,發出輕微細響。
「傻樂什麼?吃個飯也不安生,什麼電話非得在飯桌上接。」
他才又說:「你看著辦。」
說完就掛了。
何曉穗今天請了朋友到家裡做客,碰巧譚稷明在家,難得趕上一頓飯。
一旁的婦人笑著說:「準是女朋友打來的。」
何曉穗說:「要真是女朋友我就省心了,每天忙得顛三倒四,回來小半個月,加上這頓才只在家吃過兩頓飯,他哪有時間交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