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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以為慕常君與荷露之間會有什麼鬼?」

  「你倒問起朕來了。」鄔寧老大的不痛快,一把將手裡的馬鞭子攮到鄭韞懷裡:「難道朕是他們肚子裡的蛔蟲嗎?」

  鄔寧從軍營趕回來,已經騎了好一陣子的馬,鼻尖和臉頰都叫又冷又沖的冷風呲得有些干紅,總是濕潤的唇瓣也顯露出皺巴巴的紋理,倒是那雙眼睛,含著一汪水霧,溫溫熱熱的,一直流淌到鄭韞的心裡。

  究竟是從幾時起,對她有了非同一般的心思,鄭韞記不太真切了,回想過往,似乎是某一次燕柏來宮中向皇后請安,鄔寧拖著華貴的裙擺,一路跑過深幽長廊,長廊兩側盛烈明媚的夏花隨風搖曳,長廊盡頭是身著白衣,端方儒雅的少年郎。

  她興高采烈地喚他「表哥」,而他溫柔中又帶著些許無可奈何:「阿寧,慢點,小心摔倒。」

  鄭韞站在陰暗的角落,悄無聲息的被嫉妒吞噬。

  可那個時候,鄭韞只以為自己是嫉妒燕柏,憎恨燕柏。雖然這些仇怨與燕柏無關,但鄭韞總覺得燕柏偷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人生,若沒有發生那些事,他身為伯爵府世子,大抵也會如燕柏一般從容平和。

  而他真正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是在先帝駕崩的那一夜。

  大雪飛紛,冰封千里。

  偌大的皇城也被皚皚白雪覆蓋。

  鄔寧坐在大殿外冰冷的石階上,環抱著雙膝,眼淚凝成一顆顆透明的珠子。

  鄭韞得到的命令是為她穿好孝衫,陪她完成先帝的喪禮,以及三日後的登基大典。

  「陛下,當心著涼。」

  先帝屍骨未寒,繼位詔書尚未昭告天下,各方兵馬皆蠢蠢欲動,誰都不知下一秒會生出怎樣的變數,可鄭韞已然改口稱她為帝,將狐裘披在她肩上,替她擋住冬日裡刺骨的寒風。

  鄔寧抬起頭,雙眸赤紅,含著恨與淚:「你們聯起手來害死了我父皇……」

  所謂你們,是大殿之內送別先帝最後一程的太后和權臣,是新帝的骨肉至親。

  鄭韞應當如平日裡一般,不給這總任性,總惹禍,總讓他去收拾爛攤子的小公主好臉色,應當徹底擊碎這場華麗的美夢,讓小公主接受無法扭轉的現實。

  可他的心像被捏碎了似的痛,他很想抱一抱他的小公主。

  「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阿寧,別哭了。」

  「你傷心,我會比你更傷心。」

  鄭韞縮回他陰暗的角落,看著大雪中依偎在一起的鄔寧和燕柏,他想說的話,被燕柏一字不差的說出口,他卻沒有半點嫉妒和憎恨。

  無論是誰,只要別再讓他的小公主落淚。

  「我說真的,陛下要真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何不去問一問呢。」

  「怎麼問?我幹嘛要問?」

  鄔寧像是全然不在意,戴上毛絨絨的兜帽,一腳高一腳低的朝著山坡下走去。

  鄭韞笑笑,跟上她,難得溫和:「陛下不是怕他們兩個有『鬼』?」

  「有沒有『鬼』,我一看便知,還用得著問。」

  鄔寧步子很急,慕徐行與荷露自不會無視她一個氣勢洶洶的大活人,還沒等她走到跟前就止住了話聲。

  荷露並不心虛氣短,施施然地行了一禮:「陛下。」

  倒是慕徐行,眼神閃爍,神情古怪,竟一句話也沒有了。

  鄔寧猛地攥緊了藏在斗篷里的手,視線刻意避開慕徐行,落在荷露身上:「你,你跑這來做什麼?」

  「奴婢見常君在此垂釣,便想著來瞧瞧可有收穫,野湖裡的魚必定是比宮中的更鮮美,炙鹿肉太油膩,翌日清早合該用一道文火熬製的魚肉粥,陛下以為如何?」

  荷露一番話非常周全,無懈可擊。

  慕徐行盯著鄔寧,見她皺了一下鼻子,緊接著又深吸了口氣,一副竭力壓制怒火,佯裝無所謂的模樣:「挺好,挺好的,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話音剛落,鄭韞輕笑一聲,她馬上扭過頭,惡狠狠的瞪著鄭韞:「你沒事做啊!老跟著我幹嘛!」

  像一隻被踩著尾巴,炸了毛的小狸貓。

  作者有話說:

  這章卡死我了

  第95章

  慕徐行後知後覺,他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鄔寧。

  鄔寧早就清楚他並非慕遲,懷揣著算計和利用,故而待他多是千依百順,不僅遇到難處樂意向他傾訴,還會毫不吝嗇在他跟前展現自己身為帝王城府極深,冷靜果斷的一面。

  超乎尋常的信任與依賴,讓慕徐行完全迷失在這獨一份的偏愛中,讓他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了解鄔寧的人。

  當幻象被打破後,鄔寧身上又添了幾項帝王應該有的特質,狡詐,薄情,甚至殘忍。

  如此合格的帝王,如此壞透了的鄔寧,總是令慕徐行生出與之同歸於盡的衝動。

  可終歸誰也不是一落地就這樣的,拋開根深蒂固的偏見,拋開胸臆中翻滾的偏激,慕徐行用平常的目光看鄔寧。

  她很多情緒都不是寫在臉上,就比如現在,她攆走了鄭韞,盯著湖面瞅了一會,轉頭對荷露說:「哪來的魚?就算是有,得釣到什麼時候才能釣上來?」

  荷露可不是那個在湖邊垂釣的人。

  慕徐行知道她這話其實是衝著自己說,一時間雖不好開口回答,但心裡卻漫上些許怪異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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