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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晚想了想說:「興許是見陛下重用沈家,他這才,有些沉不住氣。」
這話不太能站住腳,要說慕徐行沉不住氣,那早在鄔寧陪著沈應省親那會就該沉不住氣了。
沈應此時卻顧不了許多,他丟開帕子,將兔子燈小心翼翼的掛起來,隨即對秋晚道:「我們也去澄碧湖。」
「主子。」秋晚小心勸道:「這恐怕不妥,雲歸樓那位……」
沈應當然知道秋晚想說什麼。
雲歸樓那位,是鄔寧心尖上的人,任憑誰也比不過去,在他面前,沈應自始至終都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可沈應退避太久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去把我那件鵝黃色的外袍拿來。」
「是……」
沈應心意已決,秋晚不好再橫攔豎擋,只聽從他的吩咐取來外袍。
那件鵝黃色外袍質地柔軟,顏色鮮亮,衣領和袖口邊緣匝著白絨兔毛,沈應穿上,更襯得他肌膚白皙,身體纖細,有種少年郎獨有的俊俏。
秋晚跪在地上,一絲不苟的替他系好香囊和玉佩。
沈應照著鏡子,很是滿意,笑著問秋晚:「你說我這樣打扮,陛下會喜歡嗎?」
秋晚緩緩起身,看向沈應眼角的血痣:「會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有一章,十二點前更新
第61章
時至五月,澄碧湖的魚又肥碩了。
鄔寧一貫愛吃鮮魚,正巧晌午難得涼爽,便興致高漲的領著慕徐行來垂釣。
慕徐行也不知怎的,挪了好幾個位置,換了好幾次魚餌,釣了足足半個時辰,竟然一無所獲。
「看樣子你今日時運不濟呀。」鄔寧拎著一條大魚取笑他:「要不你到我這來試試?」
慕徐行抬眸掃了眼鄔寧,盯著水面,悶聲不語。
鄔寧笑的更開心了,她把手裡的大魚丟進慕徐行身旁的簍子裡:「好嘛,這條算你的。」
慕徐行嘴角微不可察的彎了一彎,卻還是佯裝鬱悶:「我不要,我自己釣。」
他平日裡總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忽然在一件小事上較起勁來,當真挺有趣的,鄔寧深吸口氣,揉揉酸痛的臉頰,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那你慢慢釣吧,我累了,我是得歇會了。」
慕徐行其實並不執著非要釣上一條魚,只故意逗鄔寧開心罷了,見狀便收起魚竿,耷拉著眼說:「我也累了,心累。」
鄔寧又放肆的笑出聲。
沈應遠遠聽見這笑聲,面色微沉。因鄔寧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從未這般笑過。
「主子……」秋晚面露擔憂,怕沈應會衝動行事。
但沈應很快恢復如常,他朝著澄碧湖畔的水榭亭走去,才瞧見鄔寧模糊的身影,便迫不及待的喚道:「陛下!」
鄔寧扭過頭,笑意絲毫不減,語調里卻有一點質問的意味:「你怎麼到這來了?」
沈應走到她面前,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她和慕徐行各行了一個禮,而後垂眸斂睫,頗為不安地搓著指尖說:「剛用過午膳,想著到湖邊轉轉……我,我可是擾了陛下和常君的興致?」
沈應這份柔弱的少年姿態,在宮中是獨一份的,即便鄔寧明知他的小伎倆,也不忍叫他太傷心。
可餘光瞥見慕徐行,那邊顯然比方才沉鬱了。
哎。
鄔寧暗暗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很可憐,後宮沒有一個貼心懂事的,燕柏正為著燕家的事鬧彆扭,對她愛答不理,楊晟不知惦記著哪個姑娘,同她涇渭分明,慕徐行和沈應就不必說了,至於那幾個,要麼太傲,要麼太蠢,一個賽著一個的乏味無趣。
雖是這樣,鄔寧倒也不會為了哄慕徐行,就給沈應一張冷臉瞧,只四兩撥千斤地說:「正巧你來,朕方才釣了好些鮮魚,你拎一條回去,讓小廚房煲湯喝。」
沈應哪裡這麼容易就被打發了,他看向滿滿當當的魚簍,雙目微微睜大:「這些,都是陛下釣的嗎?」
鄔寧見他沒有拎了魚就走的意思,就曉得今日這兩個人之間自己註定要辜負一個了。
沈應蹲在魚簍跟前,伸手撥弄著裡面的大魚,微微揚起臉,露出無辜又明朗的笑容:「陛下釣了這麼些魚,不能多給小四幾條嗎?」
「你吃得完?」
「陛下賞賜的,小四怎麼捨得吃,自然是要養在宮裡。」
沈應裝乖很有一套,眼淚來的又快,鄔寧是真不忍心對他說出什麼狠話,無奈的搖搖頭,視線兜兜轉轉,落在慕徐行身上。
對於突如其來的沈應,慕徐行並沒有很特殊的反應,他倚著石柱站在一旁,低頭整理魚線,神情格外淡漠,似乎察覺到鄔寧的目光,他緊抿著唇抬了一下眼,迅速將臉轉向湖面。
好吧。
自作孽不可活。
鄔寧早就發現了,自從她那日縱容慕徐行「吃醋」起,慕徐行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大有向醋罈子靠攏的跡象。
這本來算一件好事,畢竟隔著一層又厚又硬的殼,她如何能真正掌握慕徐行的軟肋。
只是,鄔寧沒想到,慕徐行把殼卸下來會是這副模樣。
連慕遲都不像他這般能吃醋,頂多是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偷偷傷心,哪敢明晃晃的給她臉色瞧。
「陛下?」
「嗯?」
沈應見鄔寧晃神,便知道自己剛剛說的話她根本沒聽見,漆黑的眼珠一下就濕濡了,聲音里也染上了些許哽咽的哭腔:「陛下是不是,不高興見到小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