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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燕賢到底顧忌族人安危,不敢冒著滿門覆滅的風險與鄔寧較量,行事十分謹小慎微,試圖收回鄔寧手中權柄的同時也在暗暗掃清燕氏子弟留下的禍端。

  而他這麼扭頭一看,方才察覺自己築起的大廈已然千瘡百孔,搖搖欲墜,任憑費盡心思的修補,也有顯露出幾分無力回天的頹勢,心中難免感到驚駭與寒涼,他拼盡全力維護的家族,竟在背後毫不客氣的捅了他一刀。

  燕賢疼了,不能不憤怒。他這一次是下了狠手,要把家裡這些蛀蟲統統攆出去,可那些所謂的蛀蟲,早在燕知鸞掌權時期就爬到了高位,你倚著我,我攀著你,內里盤根錯節,豈是那麼輕易就能拔除的,且升米養恩,斗米養仇,他們習慣了在燕賢手下坐享其功,坐收其利,燕賢突然要拿他們作法,他們又怎能甘心接受。

  這場爭鬥剛剛打響,燕家就起了內訌。

  至於燕柏。

  他在宮中原是與燕家裡應外合,相輔相成,可現如今,燕家已不再對他抱有信任。

  鄔寧覺得燕柏也挺可憐,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這樣仁慈的想著,鄔寧無意識的彎起嘴角。

  燕賢從前,是最信任長子燕柏的,有些關乎家族命運的秘密,他只肯交付於燕柏,而這秘密一旦泄露,燕賢理所應當會懷疑燕柏,對燕柏生出戒心。

  他當然不曉得,世上有鄔寧這樣一位「先知」。

  鄔寧必須承認,燕柏的眾叛親離,是源於她的暗箱操縱,所以,看燕柏那般憔悴的模樣,她有一點點的愧疚。

  「陛下,水有些涼了,可要再添些?」

  鄔寧回過神,搖了搖頭。

  荷露便走過來服侍她出浴,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了句:「燕澤不見了。」

  「嗯?」

  「鄭韞說,燕老夫人將他關在府里閉門思過,一個晚上的功夫,人就不知所蹤了。」

  燕賢是個孝子,明知燕老夫人行事有失分寸,卻仍不願出言責怪,能忍則忍,實在逼急了才會陽奉陰違,若燕老夫人拼出性命維護燕澤,燕賢也沒辦法,乾脆,就讓燕澤從這世上「消失」。

  縱使鄭韞拿齊了燕澤的罪狀,找不著正主,如何當堂對質,便與「死無對證」沒什麼兩樣。

  好一個釜底抽薪。

  鄔寧啞著嗓子吩咐道:「你告訴鄭韞,哪怕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找出來。」

  荷露彎下腰,幫鄔寧系好衣帶:「陛下放心,這點小事,鄭韞自會辦妥,不過要費些時日罷了。」

  鄭韞辦事,鄔寧自是放心的,可在這等緊要關頭出了變故,多少有些懊惱,對燕柏那點愧疚也就煙消雲散了。

  她不大在燕柏跟前看書,今日卻捧著書卷坐到了塌上。

  燕柏沐浴過後,站在那裡盯著她看了一會,默默無聲的走到殿外,不多時,回來了,手裡拿著一盞宮燈,擺在鄔寧身旁的案几上。

  還是不說話,仿佛打算做一輩子的啞巴。

  像比誰更能沉得住氣似的,鄔寧頭也不抬,輕輕翻了一頁書。

  燕柏只要心裡不痛快,就不同鄔寧講話,這齣老掉牙的戲碼,他是行家,他如往常一樣沐浴更衣,又點了一爐安神香,然後自行躺下睡去。

  鄔寧很清楚燕柏此刻的心思,緊抿著唇,愈發不痛快。

  前世,長樂三年,她與燕家正如今日這般水火不容,甚至已經將要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她在燕賢跟前,尚且舅舅長舅舅短的裝模作樣,可在宮裡,對著燕柏,從來不假辭色,是徹徹底底的撕破臉,什麼青梅竹馬,什麼結髮夫妻,鄔寧看燕柏就像看著斬斷自己手腳的仇人。

  恰巧那年初秋,京中爆發時疫,燕柏不幸身染重疾,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死在了宮裡。

  而這場時疫,並非無藥可醫,但凡家中有些積蓄,能吃得起藥的百姓都治好了,偏身邊守著十幾個御醫的燕柏,與畏懼寒霜的草木一同凋零。

  鄔寧後來才想明白,他是故意尋死。

  他不忍眼睜睜看著燕氏一族敗落,更不能與鄔寧為敵,在當下那回天乏術的時局中,唯有一死方能得以解脫。

  鄔寧最是憎惡這種優柔寡斷的人。

  可仔細想一想,她所仰慕的父皇不也是如此。

  興許,燕柏的選擇是人之常情,她和燕知鸞才是天性涼薄。

  鄔寧捫心自問,她壓根沒想過給父皇報仇雪恨,說到底,不過自討苦吃,怨得著誰呢。

  「表哥。」終於,鄔寧先開口:「你睡了沒?」

  燕柏睜開雙眸,目光毫無波瀾。

  鄔寧攥了攥手掌,將他從床榻上拉起,那模樣,根本不是一個善於玩弄心術的帝王,更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姑娘:「我問你,你曉不曉得舅舅把燕澤藏到哪去了。」

  她說這話,無異於明刀明槍的與燕家宣戰,意味著天亮之後,內廷燕家的眼線將被徹底拔除。

  她將燕柏一年前的所作所為悉數奉還。

  「你怎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燕柏輕嘆了口氣:「真的,阿寧,我無話可說。」

  作者有話說:

  明天更三千五,後天還是三千五,不要問我為什麼QAQ

  第55章

  究竟還能說些什麼呢。

  是質問父親為何懷疑他,還是質問鄔寧為何欺騙他,是歇斯底里,還是自怨自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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