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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耽誤吉時就不好了。」

  「正是正是,陛下和君後一片孝心,先帝後在天之靈,定然萬分欣慰。」

  做皇帝就是這樣的,今日若鄔寧沒有來玉川,這些人也會誇讚她不拘虛禮,勤於政務。

  無趣,忒無趣。

  燕柏察覺到她的不耐煩,不動聲色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袂。

  畢竟禮部官員還睜大眼睛在旁看著,她來都來了,何必落人話柄。

  幸好祭拜禮不需要掛著一張假惺惺的笑臉。鄔寧抿唇,深吸了口氣,隨著眾人前往祭壇。

  跪了拜,拜了跪,這一折騰,又是一個時辰。

  鄔寧極少行此大禮,說兩腿發軟不至於,可腰酸背痛是有的。

  「陛下。」燕柏微微蹙著眉頭,攙扶她起身:「累了嗎?」

  鄔寧斜睨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燕柏知道鄔寧的耐性到了盡頭,給禮部官員使了個眼色,那禮部官員還算懂事,將後頭的禮制從簡而行,不足一刻鐘的功夫就完事了。

  鄔寧心裡惦記著鄭韞,便對燕柏說:「我想去母后的陵寢看看。」

  燕知鸞薨逝時,鄔寧正怨恨她,連她臨終最後一面也沒有去見,眼下燕柏自然以為鄔寧長大成人,理解了燕知鸞的一番苦心,後知後覺的生出悔恨。

  「我陪陛下一同前去。」

  「不用了。」

  鄔寧隨便找了個由頭支開他,領著荷露來到燕知鸞的陵寢。

  雖是陵寢,但與尋常宮室並無兩樣,唯一的區別在於一進殿門,正堂上方掛著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像,是身著皇后朝服的燕知鸞。

  鄔寧盯著畫像上那艷而不俗,魅而不妖,唇角三分笑意卻威嚴十足的年輕女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老實話,她母后就是壽數短。

  倘若燕知鸞還活著,鄔氏皇族的天下早就易主了,壓根輪不到那些藩王造次。

  百官憎惡燕知鸞,稱其為禍國殃民的妖后,卻不敢承認,同樣懼怕這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妖后。

  燕賢尚且有燕氏一族為軟肋,燕知鸞呢?似乎沒有。

  「陛下。」

  聽到這無比熟悉的聲音,鄔寧不禁顫了顫眼睫,她緩緩轉過身,只見鄭韞一襲素衣,孝帶束髮,眉目溫潤沉靜,通身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嘖,要不是見過他殺人不眨眼的樣子,鄔寧真要以為這是哪個簪纓世族裡的公子哥了。

  鄭韞打從五歲就跟在燕知鸞身邊,是燕知鸞一手教導出來的,難免有相似之處。燕知鸞能為著皇后的位置,把自己偽裝的賢良大度,鄭韞也能為著重返內廷,斂去自己滿身鋒芒。

  「鄭內侍。」鄔寧勾起嘴角,不冷不熱的看著他:「有些日子不見了。」

  從前,鄔寧與鄭韞之間關係並不融洽,鄭韞身為燕知鸞的心腹,只聽從燕知鸞的吩咐辦事,其中有一項便是在鄔寧出宮時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將她的一言一行如實向燕知鸞稟報。

  那會鄔寧貪玩的厲害,最不情願受拘束,總想法設法的甩開鄭韞,可鄭韞遠遠比隱藏在暗處的侍衛精明,鄔寧沒有一次成功擺脫他。

  鄭韞沒有說話,走到燕知鸞的畫像前燃了三炷香,遞給鄔寧。

  「做什麼?」

  「太后臨終前,有幾句話讓我轉交給陛下。」

  「……」

  上一世並沒有這齣戲碼,鄔寧有理由懷疑是鄭韞隨口瞎編的,可他既然都這麼說了,鄔寧不得不配合,吩咐荷露在內的一眾隨侍:「你們都下去吧。」

  待閒雜人等盡數離開,鄔寧挑眉看鄭韞。

  鄭韞視線下移,盯著鄔寧手裡那三炷香。

  真麻煩。

  鄔寧屈膝跪地,朝著畫像拜了一拜:「這回,是不是可以說了?」

  鄭韞默默地接過線香,立進供桌之上的青銅香爐里,又回過身攙扶鄔寧。

  鄔寧不經意的觸碰到他的指尖,上面布滿了粗糙的硬繭。

  燕知鸞在世時對鄭韞頗為寵信,從未叫鄭韞嘗過半點苦楚,可皇陵不一樣,在宗親與官員扎堆的皇陵,淨了身的閹人是最為低賤的,尤其鄭韞這種曾經高高在上的宦官,又生得俊美無儔,一朝落了難,日子必不會好過,免不得遭人磋磨。

  「太后知道陛下埋怨她。」鄭韞垂眸:「太后說,這樣很好,日後對燕家人,就不會心慈手軟了。」

  還真是,燕知鸞的做派。

  燕家傾盡全族之力扶持鄔寧登上皇位,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鄔寧心中明了。

  上一世,鄭韞之所以沒說這番話,是因為燕氏之亂已然現出端倪,他沒必要再多費口舌。

  「我母后啊,真不怪人家罵她歹毒。」鄔寧看著畫像里的人,搖了搖頭:「這些年舅舅為著她,說赴湯蹈火也不為過,她過河拆橋,拆得倒是很利索。」

  「太后是不希望有人擋著陛下的路。」

  「我的路?」

  鄭韞忽然抬眼,緊盯著鄔寧:「陛下難道願意屈居人下嗎?」

  不願意。

  鄔寧想活著,可要讓她看人眼色活著,哪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也寧可死了。

  十月懷胎生下她的燕知鸞,最是了解她的秉性。

  「我母后對你,竟信任至此。」鄔寧走近了些,舉起鄭韞縮在袖中的手,一點點掰開他收攏的五指,緩緩攤平,撫摸著他掌心粗糙的硬繭:「鄭韞,我問你一件事,若你能如實回答,我就帶你回宮,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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