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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鄔寧想過,若她父皇心志再堅定點,沒有讓她母后一釣便咬餌上鉤,興許……她老早就死了,壓根活不到長樂八年,這大晉王朝也不至於如此滿目瘡痍。

  燕知鸞天生冷心冷情,從未在意過這世上除了鄔寧之外的任何一個人,連同先帝在內,於她而言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螞蟻,無所謂黎庶塗炭,亦無所謂遺臭萬代,她只想要鄔寧至死活在天下人的仰望中。

  她不一定是一個好母親,可對鄔寧的愛毋庸置疑,鄔寧沒辦法埋怨她。

  「陛下。」荷露看著照妝亭里的人,輕聲開口道:「是沈侍君。」

  鄔寧一行人走近了,沈應方才驚覺,卻不似慕遲那般慌張失措,他行禮,舉手投足間滿是沈家百年世族積聚的深厚底蘊,那是名門公子獨有少年意氣與風流倜儻。

  「微臣沈應,參見陛下。」

  「免禮。」

  沈應站起身,目光在鄔寧和慕遲之間微微流轉。

  鄔寧笑笑:「在這做什麼呢?」

  沈應雖只有十六歲,但已然完全脫了孩子面相,眼尾細長,鼻樑高挺,下顎削瘦,原也只是清秀的姿容,可眼角那一顆淺淡的血痣卻為他增了幾分勾人的嫵媚。

  像一隻初出茅廬的小狐狸。

  「回陛下的話,微臣晚膳吃了一點生冷果菜,有些傷食,所以……」

  「沈小四。」鄔寧打斷他:「說實話。」

  沈應有些驚喜的抬眼:「陛下還記得微臣。」

  「你與燕榆最為要好,朕怎會不記得。」

  「……微臣是特意在此等候陛下的。」

  「怎麼,可是宮人哪裡伺候的不周到?」

  沈應搖搖頭,輕聲說:「微臣只是想見見陛下……」

  鄔寧餘光瞥見慕遲攥緊的手掌,撫了撫眉骨,笑著對他道:「早些回去吧,朕明日去看你。」

  「那,明日微臣就在宮裡等著陛下。」

  沈應走了,依依不捨的,一步三回頭。

  到底年紀小,這樣粗陋的爭寵手段,也不會惹人厭煩。

  「好餓,荷露,叫尚食司備一道春班魚吧。」鄔寧裝作無事發生,又去牽慕遲的手,慕遲顯然是心裡不舒坦了,可仍記得自己的身份,只叫她握住兩根手指,以示不滿。

  還會耍小性子呀。

  鄔寧樂得哄他:「剛剛那個沈小四,同我表弟燕榆是朋友,我總要給燕榆一點面子嘛。」

  慕遲喉結滾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

  回到雲歸樓,晚膳早已齊備,不知是誰做主溫了一壺酒放在席上,香氣四溢,勾起了鄔寧肚子裡的酒蟲。

  鄔寧不自覺皺了皺眉,轉過頭笑著問慕遲:「你,會喝酒嗎?」

  「一點點……」慕遲斟詞酌句地說:「我容易酒後失態。」

  鄔寧其實蠻好奇他酒後失態會是什麼模樣,又怕自己克制不住,被這東西迷了心智:「那還是不要喝的好,都撤掉吧。」

  上前撤酒的人身著灰色圓領袍,衣襟繡著團花暗紋,如今在宮裡只有未淨身的內侍才作這副打扮,宮外稱他們為內奴。

  「你就是小山?」

  「啟稟陛下,奴名喚徐山。」他頓了頓,又笑道:「徐山能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全是托陛下的福,陛下的恩德,徐山一定銘記在心。」

  鄔寧看得出,這個徐山很機靈,也很懂規矩,難怪慕總兵會讓他陪伴慕遲入京。

  「記著你家少爺的恩德就夠了。」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不分大小輕重。」

  「嗯,是這個道理,你讀過書?」

  「耳濡目染的,讀過一些兵書。」

  鄔寧看向荷露,荷露心領神會,從荷包里取出一把金葉子。

  徐山立即跪地,雙掌合攏,高高舉過頭頂:「徐山謝過陛下賞賜!」

  為奴為婢的,若想在主子跟前得臉,甚至受到重用,必須得先讓主子記住自己的名字,一遍一遍重複是最好的辦法。

  荷露懂,曹全懂,所以他們熬出頭了。

  現在又有了一個徐山。

  「好啦,你們都退下吧。」待宮人們盡數離開殿內,鄔寧問慕遲:「你和徐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嗯,他爹原是武門郡鄉里的寨主,有一年北漠來打寨,小山的爹娘為了保護寨里的百姓,都死在了蠻夷刀下,等援軍趕到的時候,滿寨子只剩一個小山,我爹就把他抱回了家,我們倆從小到大同吃同住,他和我的親兄弟沒什麼兩樣。」慕遲一口氣將徐山的來歷講得清清楚楚。

  鄔寧瞭然。

  慕遲進宮是為著讓朝廷給武門郡撥銀子,讓鄔寧下旨征伐北漠,而徐山與北漠蠻夷存在不可磨滅的深仇大恨,他們雖明面上是主僕,但既有兄弟情誼,又是走在一條路上的同行人,所以不論發生任何事,徐山都絕不會背叛慕遲。

  那麼……徐山會分辨不清慕遲和慕徐行嗎?

  他自是能分辨,只不過,比起慕遲,慕徐行更值得他輔佐效忠。

  鄔寧已然可以斷定,這個徐山,便是日後平定北漠的大功臣,掌青州遂州十幾萬兵馬的武門都督。

  這大抵就是機緣巧合了,因慕徐行來得太晚,徐山和慕遲一起入了宮,成了宮中的一名內奴。

  鄔寧很想知道,在她和取代自家少爺的慕徐行之間,徐山究竟會選擇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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