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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心意是好的……只是,這種事絕非一道聖旨便能斬盡殺絕。」

  「什麼意思?」

  「沒了青樓,還有暗娼館,沒了暗娼館,還有戲園子、客棧、酒坊,男子想尋歡作樂,這世上誰能擋得住。」

  鄔寧視線挪到荷露身上:「你倒清楚。」

  「不敢欺瞞陛下,奴婢幼時家裡雖稱不上富裕,但爹娘種著兩畝地,姥姥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養著奴婢和奴婢的姐姐,日子也算過得去。」

  荷露嘆了口氣說:「可惜好景不長,奴婢五歲那年,娘生了一場大病,沒了,自那之後,爹像魔怔了似的,整日往青樓里跑,是姥姥也氣死了,地也賣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到最後,那喪盡天良的,竟還拿姐姐去抵債,姐姐怕奴婢也落得她那般下場,四處求人,陪盡笑臉,這才將奴婢送進了宮。」

  說到這,荷露落下淚來:「這些年奴婢沒少托人打聽姐姐的下落,可半點消息都沒有,如今不曉得姐姐身在何處,奴婢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鄔寧聽著,看著,心裡很可憐這對姐妹。

  不過她腦子裡想的卻是,若能幫荷露找到姐姐,荷露從此定能為她所用,可燕柏大抵已經抓住了這條命脈,才這麼放心荷露跟在她身邊。

  燕家手眼通天,尚且找不到荷露的姐姐,何況她身邊沒幾個可用之人……

  當然,找不到也無妨。

  鄔寧握住荷露的手,朝荷露柔柔一笑:「這麼些年過去,興許你姐姐早已從良,嫁了人,過上安穩日子……好也罷,壞也罷,她經歷的那些遭遇,受過的那些苦難,是無可挽回了,我沒什麼大本事,可終究是個女子,只要我坐在皇位上一日,就一定竭盡所能,不讓這世間女子再重蹈你姐姐的覆轍。」

  「陛下……」

  荷露深受感動,淚流滿面。

  鄔寧在她的淚光中微不可察的勾起唇角。

  鄭韞說過,所謂「忠」,乃是上中,下心,先權衡利弊,後為一己私慾,若看不到前景,嘗不到甜頭,有幾個人會拼死賣命,縱使喊著「誓死效忠」,也不過是清楚死後得益。

  世上沒有絕對的「忠」,只有走在一條路上的「同行人」,因此追隨往往比忠誠更可靠。

  鄔寧學著慕遲,將手帕塞進荷露的掌心:「別哭了,你還有那麼長的餘生,想想怎麼活,才不辜負你姐姐。」

  ……

  鄔寧回宮的時候,已然子時了。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寢殿,毫不意外的看見坐在椅子上等她的燕柏,訕訕一笑:「表哥……」

  燕柏擱下手中的書卷,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鄔寧走過去,從側方摟住他的肩膀,一邊搖晃一邊撒嬌:「表哥,能不能明早再教訓我啊,我困死了。」

  燕柏輕輕撥開她的手臂:「用過晚膳了嗎?」

  鄔寧點頭,又搖頭:「沒吃幾口。」

  「去沐浴吧,我命人煮了蝦仁餛飩,多少吃一點。」

  「嗯!」

  燕柏沒有明知故問的讓她交代今晚都去了哪,見了誰,做了什麼,鄔寧省去許多口舌,是發自肺腑的開心,又抱著燕柏晃了兩下:「表哥你真好。」

  「別這樣,有失體統。」

  燕柏總是不許鄔寧私下與他太親近,但凡超出兄妹情誼的舉止,都是「有失體統」的,還真有點潔身自好的意思。

  難道燕柏有心儀的女子嗎?在宮外,還是在宮內?

  鄔寧這般想著,將腳伸出浴桶,一旁的宮婢忙上前替她修剪指甲,背後亦有宮婢在為她通發,如此細緻的差事,太監和內侍都做不得,燕柏的景安宮裡也多是婢女伺候起居。

  而那些婢女當中,不乏有從燕府裡帶出來的,皆是跟隨燕柏多年。

  「欸。」除了荷露,鄔寧記不清身邊宮人的名字,只抬抬手,隨口喚道:「那誰,你曉不曉得君後和哪個宮婢走的比較近啊?」

  為鄔寧通發的宮婢一聽這話,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明察,君後自來不曾宮中女婢多言,有時三五日也說不上一句話。」

  鄔寧扭頭掃了她一眼,笑了:「瞧你嚇的,我又沒猜忌你,你這姿色想來也入不了表哥的眼,大可安心。」

  鄔寧此言雖有點嘲諷的意味,卻叫那宮婢長舒了口氣,然懸在嗓子眼的這塊大石頭還沒落回去,又聽鄔寧不緊不慢道:「再者,你又沒時時刻刻跟在表哥身邊,你怎就敢說得這般篤定。」

  「……奴婢們私下閒聊,偶爾會談起。」

  在這深宮裡頭,有趣的事不多,只能靠嘴解悶,一點風言風語都會頃刻傳的沸沸揚揚,簡直比軍情還快,所以各宮之間通常沒有秘密可言。

  鄔寧動了動腳趾:「給我塗個蔻丹吧,紅色的。」

  「陛下從不塗蔻丹,今日當真好興致。」

  「呵,有人管我叫大哥呢,看我的眼神像看男人。」

  「怎麼會!」宮婢不敢置信。

  燕知鸞仰仗傾世容顏,獨得聖寵多年,哪怕先帝明知她殘害龍嗣,也不肯下狠心苛責,鄔寧身為燕知鸞的女兒,很明白自己究竟有著怎樣的美貌。

  那些被鄭韞選中入宮的侍君,最初都不太情願,要麼是有著在朝堂上大展宏圖的野心,要麼是早有鍾情之人,可只要她稍稍用一點心思,那些侍君眼裡便只剩下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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