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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說原因,不代表林穆不知道。

  最開始的幾年,他身上背著巨債,一家的擔子都在他身上,他拼命工作,對薛思婉閉口不提。

  可是還是養著虎子,還是把那個破打火機一刻不離地帶身上。

  林穆有一次在他那個舊手機里看到,草稿箱裡,有一百三十一條未發送的簡訊。

  他只窺見第一條的最後一句。

  「我會來找你的,我會來的。」

  過了幾年債務終於堪堪還清,林穆能感覺到那幾年梁亦辭格外想薛思婉。

  有好幾次他都撞見他在看跟她有關的新聞,在擁簇的人潮散盡之後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摩挲著那個半新不舊的打火機。

  可是他們都進入到事業的上升期,那段時間看滿世界的到處飛,梁彌聲告訴他,這是他事業的轉折點,如果現在不繼續工作,那就是前功盡棄。

  一向脾氣風風火火,一意孤行的梁大少爺,紅著眼睛從梁彌聲辦公室摔門出去。

  從此對又對薛思婉這三個字隻字不提。

  後來有一次在喝了不少酒。梁亦辭摟著林穆說,不管怎麼樣他要聽一次梁彌聲的話。

  他們家出事的時候,他爸把梁彌聲賣給姓謝的,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這是他欠梁彌聲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得聽一次梁彌聲的話。

  所以他又找不了薛思婉了。

  梁亦辭對薛思婉有多少感情,從始至終,林穆都看在眼裡。

  所以一開始他是最支持他去找薛思婉的人。

  人就明明白白在那,同一個圈子裡認識的人,牽幾根線就能見上面的事,那就不要這麼眼睜睜著耿耿於懷。

  後來他們見到面。

  他看著他們相觸交纏又同時撤回的視線,看著他們想觸碰又收回的手。

  看著他們漸漸重新開始接納對方,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沒有想到又出了這麼一檔子破事。

  「林穆。」

  梁亦辭聲線不無警告,

  「我說,別說了。」

  梁亦辭思緒被勾起。

  記憶里他從宜大出走的那一頁被重新翻開,已經過去八年的時間,所有的記憶還是真實、生動、滿是細節。

  每一次想起,都像是重新經歷一次。

  /

  那是二〇一二年的冬至。

  北半球的一年之中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雪,南方很少下那麼大的雪,可是那年西伯利亞寒流加劇,寒潮過境寸草不生。

  整個滬市銀裝素裹,遍地白色。

  下午的男生公寓。

  南方人興奮地到窗前看眼雪,北方人見慣不怪照常先到衛生間來根煙。

  公寓走廊的晚間廣播裡在說今日降溫,夜間更甚,提醒同學天冷加衣。

  梁亦辭套上件黑色連帽衛衣,衛衣下擺堆在運動長褲腰間,隨意地皺摺。

  他開了水龍頭,掬一把水撲到臉上,幾乎要結出冰晶的水很快將冷白的皮膚冰凍發紅。

  他叼著煙出門,撥薛思婉電話的時候接到另一個人的電話。

  是他們家阿姨陳姨。

  冷風瑟瑟的冬季里。

  陳姨的聲音在電話聽筒里顫抖:「你快回來吧,小辭!先生發話要給你姐姐訂婚,聽說都已經跟人談好了,你說這可怎麼辦?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呀!」

  聽到陳姨的話,梁亦辭緊皺起眉,冷峻地頓在原地。

  他已經出了宿舍門。

  冷風穿過棒球外套,又穿透裡面的衛衣。

  四肢百骸都被吹得發涼。

  他開口的時候聲線跟寒風一樣冷:「梁京弘要讓我姐嫁人?什麼他媽嫁人,我是不是應該問問,他把他女兒賣多少錢。」

  「公司敗光他還嫌不夠是吧。」

  電話那邊,陳姨急急催促:「你快回來看看吧,你姐姐平時有什麼話都直說的性子,現在不哭也不鬧,真的答應嫁人了。」

  「我是擔心她陽奉陰違,做出什麼傻事。」

  他媽沒日沒夜演出還債,梁京弘現在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姐身上。

  梁亦辭掛了電話後,轉頭立刻給梁彌聲打電話。

  電話通了,沒人接。

  天特別冷,吸進的氧氣像攜帶著冰晶,沿著氣道寸寸下沉。

  梁亦辭趕緊開車往家裡趕,那天的路特別長,紅綠燈也很多,路燈屹立在黑暗的行道樹兩側,昏暗無比,不見光影。

  梁亦辭想開暖風,手頓了下,沒捨得撥弄開關。

  他掏出手機,重新撥了梁彌聲的電話過去。

  依舊一陣忙音。

  他深吸口氣,鍥而不捨,繼續打。

  一路上,梁亦辭打了幾十個電話,梁彌聲都沒接。

  等梁亦辭到家的時候,梁彌聲已經睡下。

  房間厚重的遮光簾緊閉,房門也緊鎖,密閉空間安靜又黑暗,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梁彌聲住的套間門外。

  陳姨眼含淚花,她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梁家落敗,辭退所有人。梁彌聲見她可憐就把她招回來到家裡繼續幫工。

  一向堅強如陳姨,抹著淚拉著梁亦辭的胳膊讓他趕緊去勸勸梁彌聲。

  「現在剛八點多,聲聲肯定沒睡。我剛才敲了好久的門都沒動靜,不吃也不喝,我是真怕她想不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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