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都不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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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什麼都沒問,你就慫成這樣?

  那個仙人跳肯定不只是仙人跳這麼簡單!

  我前妻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沐朝夕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讓麥廠花更加火大, 他腦中白朮的仙人跳變得更加不可描述了。

  麥廠花眼中殺氣越來越重, 沐朝夕就越慫, 然後惡性循環下去, 就連旁觀者陸炳都覺察出不對勁來。

  無論如何, 沐朝夕是錦衣衛的人, 是自己一手栽培的重點人才。

  雖然錦衣衛無論是能力還是智慧都屢次被東廠壓在地上摩擦吊打,但是陸炳作為老大,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手下第一紅人被麥廠花欺負。

  這樣以後誰敢為他賣命。

  陸炳過去勸道:「麥廠花,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商量嘛,有話慢慢說。」

  麥廠花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是我和沐僉事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陸炳以為麥廠花瞧不起他才會這麼說,不禁有些惱火, 一把拉住沐朝夕的右胳膊,「我們還有急事向皇上交差, 先走了,告辭。」

  麥廠花那裡肯放?一把拉住了沐朝夕的左胳膊。

  一左一右,沐朝夕站在中間被陸炳和麥廠花拉扯,左右為難。

  正僵持不下時, 宮人眼瞅著不對頭, 把嘉靖帝請來了。

  嘉靖帝的小和尚傷口還沒有癒合, 是坐著軟轎來的, 老遠就看見沐朝夕站在中間,被陸炳和麥廠花來回拉扯。

  兩男搶一男。

  麥廠花色若春曉之花,陸炳是大明新貴,兩個都位高權重。

  沐朝夕在中間欲言又止,被人拉拉扯扯還好脾氣的一言不發,如流水中的浮萍,好像任憑陸炳和麥廠花角逐勝負,那邊水流的洶湧就跟那邊。

  這場景讓嘉靖帝開了眼:三人行,必有內情。

  嘉靖帝年紀小,壓力大,不禁有些陰謀論:麥廠花是白朮前夫,也是宮裡的地頭蛇,估摸當年曉得鄭金蓮和正德的關係。沐朝夕通過白朮的祭文窺破此事,麥廠花這是找沐朝夕算帳的?陸炳為了上司要維護手下,就這樣拉拉扯扯起來了。

  差點被枕邊人咬成喪屍,嘉靖帝疑心甚重,不禁懷疑麥廠花的忠心:你們這些皇宮的舊人,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朕?

  嘉靖帝一來,陸炳和麥廠花不得不暫時放過沐朝夕,對皇帝行禮。

  沐朝夕差點被拉扯成兩半了,劫後餘生。

  嘉靖帝人小,但很能忍,東廠屢立奇功,現在還不是和麥廠花這種地頭蛇翻臉的時候,嘉靖帝還需看麥廠花的表現。

  因而嘉靖帝沒有當場發脾氣,喜怒不形於色,說道:「秋老虎厲害,天氣炎熱,兩位這麼大的火氣,在日頭底下就更旺了,有什麼事情去屋裡頭再說。」

  這要是等著陸炳和麥廠花當場動武打起來了,傳出去東廠和錦衣衛不和,他這個皇帝豈不是顏面掃地?畢竟都是這兩個都是皇帝的直屬部門。

  嘉靖帝小小年紀,已經懂得了馭人之道,曉得輕重緩急。

  嘉靖帝對麥廠花心生耿介,懷疑他的忠心——你到底忠於我,還是忠於正德帝?為什麼要替他隱瞞?

  幾人跟著嘉靖帝回去。

  這時白朮聞訊趕來,她身嬌腿軟,在毒日頭裡跑過來,此時氣喘吁吁,臉都白了。

  白朮聽說陸炳帶走了咸安宮的何公公,連忙來到乾清宮。

  進來一瞧,何公公與沐朝夕都好好的,一副淡定的樣子,麥廠花和陸炳則面色不善。

  什麼情況?

  白朮一時摸不著頭腦。

  麥廠花說道:「你來做什麼?天這麼熱,小心中暑,趕緊回去。」他以為白朮是關心沐朝夕安危而來的,怒火更甚。

  陸炳心裡有氣,何況白朮寫過鄭金蓮的祭文,也是此事的知情者,麥廠花要她走,他非要她留下!

  這個麥公公,你目中無我也就罷了,你膽敢對皇帝隱瞞此事,就是欺君!

  皇上是多麼需要這個秘密啊。

  陸炳說道:「白司藥請留步,皇上有話問你。」

  一聽這話,麥廠花簡直不知道沐朝夕和陸炳他更討厭誰了。

  白朮擔心何公公,於是跟著眾人一起走。

  沐朝夕心急如焚,對著白朮瘋狂使眼色:我都安排好了,你來幹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

  如果眉眼能夠準確傳達信息,人類就不需要語言和文字了。

  所以白朮根本不明白沐朝夕擠眉弄眼是啥意思。

  但是在麥廠花看來,沐朝夕這幅猥瑣做作(在他看來)的表情分明是表明兩人有奸/情!

  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麥廠花恨不得揭開沐朝夕的頭蓋骨往裡頭一探究竟。

  沐朝夕撞見麥廠花的寒冷如冰的眼神,不由得的打了個寒噤。

  麥廠花見他打哆嗦,就越討厭,形成了死循環。

  這是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雷聲震震,乾旱了一個多月的京城終於要贏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了。

  大風起。

  一片片黑色雪花般的東西紛至沓來。

  白朮攤開手掌,接了一片,是炭化的灰燼。

  瓊華島燒到今天,終於燒乾淨了,寸草不留。

  隔著煙波浩渺的太液池,黑色的灰燼被囚禁在島上,如今大風起兮雲飛揚,灰燼一片片乘風而來。

  空氣污濁,宮人關閉門窗。

  室內光線晦暗,不過視線尚可,但嘉靖帝還是命宮人點燃一盞盞宮燈。

  瓊華島殺出個黎明的那一夜,給嘉靖帝留下深刻的心理陰影,他得了喪屍PTSD(應激障礙症),從此懼怕黑暗,就連夜裡睡覺,臥房也是徹夜點燈到天亮。

  所以室內光線稍微黯淡,嘉靖帝都無法忍受,必須亮若白晝,亮到喪屍都不敢靠近的程度,他才有安全感。

  嘉靖帝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少年。本來美好的初夜糟糕透頂,若是一般人承受這種打擊,早就垮了,他還能硬撐,已是不易。

  嘉靖帝這兩天儘量不去回憶初夜和喪屍一起度過的噩夢,剛剛一片片黑雪花迫使他不得不想,此時嘉靖帝臉色有些不好,他急於用其他事情沖淡噩夢,迫不及待對陸炳說道:「你將鄭金蓮是正德帝生母之事詳細說來。」

  陸炳說道:「皇上,此事乃是錦衣衛僉事沐朝夕發現的,他也詳細查閱過弘治、正德兩朝的鄭旺妖言案,也是他問過白朮與何公公,此事由他闡述最合適。」

  陸炳不搶沐朝夕的功勞,並非出自高風亮節。

  陸炳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存心要沐朝夕在御前出頭,把功勞給他,這樣麥廠花就不敢再公然欺負他了。

  東廠素來欺負我們錦衣衛無人,沐朝夕是錦衣衛一員副將,把他捧出去了,錦衣衛的腰杆才能立得起來。

  陸炳主動推出沐朝夕,話語權開始轉移,天上掉餡餅,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沐朝夕簡直不敢相信。

  或許是霉運到頭,開始轉運了。

  沐朝夕世家出身,短暫驚喜過後,迅速把握住機會,將他發現調查的經過結果當眾告訴嘉靖帝——除了刪去白朮是正德帝親妹妹的事情。

  這下沐朝夕令白朮和麥廠花刮目相看:沐朝夕此舉,不僅僅是保護了白朮的身世,更是公然欺君!

  沐朝夕這是把自己命運和白朮的身世這個驚天大秘密綁在了一起,從此在一條船上,一起沉浮。

  究竟是什麼讓一個一心往上爬的世家子弟做出欺君的選擇?

  這是人性的光輝,還是道德的楷模?

  聽著沐朝夕娓娓道來,連麥廠花都不想揍他了。

  無論沐朝夕如何討厭,他都保護了白朮,讓白朮得以遠離宮廷,獲得自由。不必背上長公主這個枷鎖,困在宮廷,當做嘉靖帝的一枚棋子,和張太后鬥法。

  白朮回想著沐朝夕臨走時那句「你低估了我的信譽,還低估了我的智商」。

  居然是真的?

  簡直不敢相信。

  嘉靖帝聽完,問何公公,「此事宮裡頭還有誰知曉?」

  何公公和沐朝夕已經對過口供了,稍作掙扎,在紙上寫道:「張太后、麥福、麥穗、白朮。」

  原來麥家父子都知道!

  這也難怪,加上白朮,這三人以前就是一家人,都是正德帝的心腹。

  嘉靖帝看向麥廠花和白朮,「你們兩個可知罪?」

  白朮說道:「皇上從未問過微臣。」我不算說謊。

  嘉靖帝一噎。

  麥廠花心道不好,白朮被先帝寵壞了,天不怕地不怕,是個敢觸碰龍之逆鱗的主,可是此君非彼君,嘉靖帝心思深沉,白朮這樣直來直去,怕是要吃虧的。

  麥廠花趕緊出言補救,「微臣和白司藥以前還是夫妻的時候,一起效力御前,先帝時常去咸安宮祭拜生母鄭金蓮,都是微臣夫妻以及何公公安排,因而微臣一家人都知道此事。先帝身為人子,要顧忌弘治帝的名聲,還有大明朝局的穩定,所以要微臣一家人保密,鄭旺妖言案必須是鐵案,不得翻案,鄭金蓮從來不曾存在於人世。」

  「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微臣一家人答應了正德皇帝,一直保守這個秘密。正德皇帝已經走了一年多了,宮廷換新主,本以為這個秘密會從此跟著正德皇帝一起埋葬,沒想到吾皇英明,勘破此事。」

  麥廠花言下之意,就是一切都出自忠君,我們一家人都是給皇帝打工的,怎能換一個皇帝,就把舊主一股腦全部賣給新皇帝?

  無論做人還是當官,都需要要點臉。我們一家人要是那種出賣舊主的人,你以後也不會信任我們的。

  嘉靖帝看了沐朝夕一眼,「你不用拍朕的馬屁,是沐僉事心細如髮,聰明機敏,發現其中蹊蹺。」

  又轉為看向麥廠花,瞳孔猛地一縮,目光冰冷,「你們前夫前妻若真的只是出於忠君而隱瞞此事,為何剛才麥廠花對沐僉事拉拉扯扯,目光不善?為何白司藥也匆匆趕來?你們兩人分明是想搶在沐僉事開口之前,逼沐僉事改口或者乾脆滅口?」

  因初夜枕邊人變喪屍攻擊,嘉靖帝的疑心病頗重,麥廠花救了他的命,他依然懷疑麥廠花的忠心。

  陸炳這個皇帝第一狗腿早就看麥廠花不順眼了,隨聲附和道:「白司藥倒也罷了,婦人家膽小怕事,情有可原。麥公公對沐僉事目露凶光,生拉硬拽,這是要幹什麼?還敢當著我的面做這種事情,簡直太囂張了,這裡是皇上的乾清宮,不是東廠的弓弦胡同。」

  陸炳對麥廠花的攻擊藏著私心,不過他的說法也沒有錯,麥廠花的確是要滅口的表情啊!

  這下白朮和麥廠花都暗自後悔不該懷疑沐朝夕的人品和能力了。

  但為時已晚,嘉靖帝開始疑心麥廠花和白朮了。

  就在麥廠花尋找對策時,沐朝夕深深嘆了口氣,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誤會麥公公了,方才麥公公對微臣那麼凶,並非出於公事或者想要滅口,而是出於和微臣的私事。」

  「私事?」嘉靖帝不解,「什麼私事能夠讓麥廠花對你起了殺心?」

  白朮和麥廠花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時沐朝夕想起白朮那句「因為我瘋狂的迷戀他,愛他。我得不到他,就偷了他的屍身聊以藉慰」的虎狼之詞,照葫蘆畫瓢說道:

  「最近微臣和白司藥朝夕相處,一起經歷了數次生死,對白司藥始於顏值,陷於才華,終於人品,日久生情。微臣瘋狂的仰慕白司藥,想要娶她為妻。微臣向白司藥求婚,遭遇拒絕,微臣不死心,數次求婚未遂。」

  「白司藥不堪其擾,不得已找了前夫麥公公告知此事,麥廠花驚聞此事,就跑來找微臣,要微臣借一步說話,微臣不敢,覺得可能打不過他,就和他當眾拉扯起來。」

  話音剛落,剛才還對麥廠花興師問罪的嘉靖帝和陸炳都對其心生同情:我們什麼都沒有聽見,你趕緊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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