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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是沒出息。郝清越唾棄自己。

  郝清越捨不得把那支糖人現在吃掉,只得說:「我已經吃了不少點心,還有松子,糖人先留著……」

  任廣溯問:「你不怕放化了?」

  郝清越皺眉,「應該不會。」

  這個溫度,糖應該不會化吧?

  任廣溯又笑了下,郝清越更不好意思了,他覺得任廣溯可能看出了他的心思,沒法,只能慌慌張張的企圖利用吃紅豆酥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想法與表情。

  任廣溯確實是心有所感,畢竟郝清越一直都表現的挺明顯的,哪怕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沒有往這方面想,但後來次數多了也就品出了一點滋味。

  說實話,任廣溯並不覺得噁心,甚至他覺得懷有這種心思的郝清越也挺順眼的。

  就好比當下,他明知道那支糖人今晚倒是不會化掉,可等到明天白天就不一定了。不過從認識他到現在,難得見他堅持過什麼,所以任廣溯也就沒再多說,覺得不願意吃那支糖人、想一直護著的郝清越有幾分可愛。

  當然,任廣溯這些隱秘的心思郝清越都不知道,他現在只為自己保住了糖人而竊喜,看著那支和任廣溯有些神似的糖人小像,內心歡喜的不行。

  夜深人靜的時候,郝清越將糖人找了個地方放好,然後開始夢周公,而同床的任廣溯卻是失眠了。

  他並不是個多麼愛熱鬧的人,加上臨水縣的中秋熱鬧程度一般,從前看過京都繁盛的他並不多麼看中,也沒有打算今晚要出去。

  可白日裡,聽到王丫興致勃勃跟郝清越介紹時郝清越臉上露出來的憧憬以及話語中的忐忑,叫他一整個下午都不太得勁,在書房裡頭想了許久若是郝清越邀請他究竟要不要答應,等到晚食時分,郝清越那個支支吾吾苦惱的不行的模樣,還是叫他心軟了,然後主動提出了出去遊玩,郝清越高高興興答應那一瞬間,他也是非常高興的。

  前半段遊玩也的確很高興,若不是在放河燈時他們說到那個話題,他甚至都快忘記了眼前這個郝清越並不是從前那個。或者說,他都想不起來從前還有一個郝清越。

  平心而論,兩個郝清越比較,他是更在意後面這個,可偏偏在意的這個……

  卻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甚至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這樣一個不知來處、不知好……

  不,好壞與否他心中是有些判斷的。不說別的,就是郝清越平時的關心以及二話不說就拿出銀子來為他抓藥的事情,就讓任廣溯知道這個人至少在面對他的時候是懷著善心的。這份善心裡或許是有別的所求在,但關心與照顧卻不是假的。

  「掙足夠多的銀子,給你抓藥看病,讓我們都不愁吃喝。」

  「當然要掙銀子給你調養身子呀。」

  「不是哄小孩,是哄你。」

  「任廣溯,我們賺錢了!」

  「……」

  明明是寂靜的夜晚,可自打夫子廟裡回來後,郝清越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腦子裡定格,這會兒不自覺回想起來的時候就格外的清晰,甚至連當時郝清越說那些話的神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半分遺忘。

  這些回憶止不住的從腦袋裡蹦出來,然後翻來覆去的攪動,一遍遍的提醒著什麼。

  再想想自己那時不時心尖發顫發軟發酸的變化,任廣溯哪怕不想承認也沒法否認:在這不算長不算短的日子裡,郝清越在他心底的分量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

  他們是名義上的契兄弟,從前他只把郝清越當做一個郝叔臨終前的責任,不讓他餓死就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可現在,他好像並不滿足於此了。

  外在名義什麼的,哪有真的來的叫人心動。

  可是……

  真正叫自己心動不滿足的這位卻是個不知來處的,他的來歷成迷。

  任廣溯考慮半晌把自己鬧的腦仁疼,看清自己心思的歡喜、對郝家的虧欠、對郝清越來路的不確定、以及對未來的茫然等等情緒堵的任廣溯不知如何是好,連帶著那份喜歡都被裹上了層層輕薄的膜,像一塊擱進薄油里的糖,眼看著就要化了,甜味在慢慢的變淡,甚至掌握不了火候的話就會苦起來。

  該怎麼辦?

  該怎麼解決這個困境才好?

  任廣溯睜著眼睛看圍帳,又側了側身借著月光瞧早已沉沉睡去的郝清越。

  夜晚裡,身旁的人因為熟睡臉蛋有些輕微的紅,呼吸很是清淺。月光下,他的側臉顯露無疑,皮膚白淨,面容俊秀,即便沒有讀書人的氣韻,也不似天潢貴胄里養出來的通身貴氣,但卻意外的乾淨沉靜,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好像是一彎月牙,漂亮的叫人挪不開眼。

  你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呢?

  他原本的姓名又是什麼?

  你究竟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以後……你還會離開嗎?

  ……

  任廣溯盯著郝清越看了許久,直到窗外天空泛白時才撐不住的睡了過去。

  毫不知情的郝清越如往常一般醒來,因為同睡一張床,起身的時候自然不可避免的會看到旁邊的人,然後郝清越就驚訝的發現了任廣溯那眼角的黑眼圈,再看他這分明睡的極沉的模樣,心底頓時有些疑惑,前半宿任廣溯沒有睡好嗎?

  心底這麼思索著,郝清越卻不捨得把人吵醒詢問,而是輕手輕腳的把衣服穿好,再慢慢的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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