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宮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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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塵然的身子不好,縱使這夏日,寢殿裡也是尋不到一個冰鑒,風熙湛在這炎熱的屋子裡候著卻覺得周身冰寒刺骨,直到床上的人在李星闌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

  「你來了?」

  「兒臣參見父皇。」

  「你過來。」

  風熙湛慢慢走上前,走到離床三米遠的位置站定,瞬間就有一物飛了過來,砸在了他的額頭,血跡順延而下模糊了他的右眼,

  「你在發什麼瘋?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朕為你鋪了這麼久的路,你倒好,讓全天下人都以為朕老糊塗了,先是保一個殘廢兒子做了十年太子,又是要傳位一個瘋子,你將朕置於何地,將這皇位當做兒戲麼?別的人虎視眈眈,擠破頭想要坐上來,你呢,你都做了什麼?」

  風塵然越說越激動,最後止不住的咳嗽起來,李星闌忙又上前餵藥。

  「父皇眼中,兒臣不過是一個殘廢,一個瘋子,一個廢物,那父皇又何必非要將這皇位傳於兒臣?」

  「你這又說的是什麼混帳話,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殺你。」

  「兒臣不敢。」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風塵然在丹藥的作用下,身子舒緩了些,心緒自然也平穩了些,「雖然你今日行事有些荒唐,但朕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計較了,你且只把注意力放在司莫懷那個老狐狸身上就行,他這個時候回青州,定是想和皇后他們裡應外合,哼,想逼宮,朕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的。」

  風熙湛看著他父皇那早生的華發,年逾半百,看起來卻像是六十幾歲一樣,早些年爭權奪利,登上皇位之後,又防這個,防那個,甚至是自己的枕邊人和親生兒子也不能相信,風熙湛突然有些想笑,

  「你笑什麼?」

  「父皇,兒臣有一句話埋在心裡十年了,今日想讓父皇為兒臣解惑。」

  「我也想聽聽你究竟有何想問的?」

  「兒臣六歲就被冊封太子,甚至是雙腿盡廢,父皇都不曾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天下人,甚至母后和二弟都以為是你偏愛於兒臣,兒臣今日就是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哼,你就是想問這個?」風塵然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朕是皇上,這皇位自是想傳於誰就傳於誰。」

  「原來如此。」風熙湛覺得自己確實是問了個蠢問題,「那又為何是兒臣?為何不是二弟?」

  「因為你最像朕。」

  風塵然話里的篤定讓風熙湛愣了一下,突然有一個久遠模糊的畫面出現在他腦海里:一個女人笑著摸著一個孩子的頭,對身邊的男人說,「這孩子可真像你。」

  風熙湛又有些想笑,心裡卻一片悲涼,「這話是誰跟父皇說的?兒臣倒覺得二弟更像您,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情,國師,你說是不是?」

  「住口,朕說你像你就像。」

  「那父皇可否問過兒臣,您執意要給,兒臣可否想要?」

  風塵然看著這個今日的確有些反常的兒子,覺得不能以硬碰硬,或許換一種方法他更容易接受,

  「朕老了,熙湛,將這皇位傳於你,朕才能安心。你說過你不甘心,你說你想讓那些嘲笑你的人,讓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付出代價,你說你想保護身邊的人,你說。。。」

  風熙湛看了父皇身邊恭敬站立的李星闌一眼,「那不過是兒臣酒後之言罷了。」

  「怎麼是酒後之言呢,這分明就是你的肺腑之言。朕知你這許多年受委屈了,還有你那個什麼側妃,你也不想讓她白白的犧牲吧?」

  「父皇再說什麼?什麼側妃?什麼犧牲?」

  風熙湛的眼神有些迷茫,身子也開始冷得打顫了,風塵然覺得他的樣子有些不對勁,突然想到什麼,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射向了身邊的李星闌,後者還是那副樣子,有時候他也真想撕下他的假面具,不過諒他也沒這個膽子。

  「國師說過你的側妃是妖,故意接近你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不過念在她為了你捨棄了內丹,朕沒有對她趕盡殺絕。」

  「竟是真的,不是夢,音兒真的。。。」風熙湛失了魂般自語著,一會呵呵笑,一會又流出了眼淚,直到一口瘀血吐出,他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自己可笑,最想保護的人生死未卜,父皇更可笑,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何要執著的把皇位傳給他自己都看不上的兒子吧。

  風熙湛充耳不再聞父皇在他背後說的任何話,他只是想出去,想離開這裡,想去找他的音兒。

  太子被禁東宮的消息一時間又傳遍了整個皇城,人們都在議論,太子估計是真的瘋了,不過還有一種聲音在說,如此這般了,皇上廢太子的旨意也遲遲未下,太子還是有望東山再起的。

  「你說這東宮已經換了多少個主人了?」

  風熙柏和風宸匪站在東宮外,緊閉的大門,讓人不免有些壓抑。

  「我只知道,這裡的主人也未必會是這皇城的主人。」

  風宸匪的話讓風熙柏呵呵一笑,

  「這次的事情你怎麼看?」

  「二殿下覺得呢?」

  「舅父還未進京,父皇這齣戲怕是演得早了些。」

  「如果不是戲呢?」

  「你的意思是父皇和太子之間有了嫌隙?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風宸匪在風熙柏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你是說太子為了一個女人跟父皇起了衝突?」

  「二殿下可否記得東宮前些日子失蹤的一位側妃?」

  「有聽說過一些,你的意思是父皇?不過是一個側妃,父皇為何要與她為難?」

  「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人的確是國師帶走的。」

  「李星闌?哼,他不過是父皇的一條狗,不過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咱們的這位太子殿下倒還是個情種了,不說這個了,對了,你跟我一起去母后那裡請安吧,母后昨日還念叨你呢。」

  「二殿下替我跟皇后娘娘問安吧,皇上口諭令我不得允許不准進宮,我出現在這裡本就不合時宜了,再大搖大擺的去皇后寢宮,怕是要讓二殿下為難了。」

  或許只有風塵然還被蒙在鼓裡,這皇城早就變天了,他的身邊只剩一個看似忠心的國師了。

  「哈哈哈,什麼話都讓你說了,那好吧,這次就罷了,不過你小子也是夠狠心的,思婉也就這麼扔在母后宮裡不管不問了?」

  「她內有皇后照顧,外有你這個哥哥護著,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話說的,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兒,又不是我的,你再這樣,小心我把她搶走了。」

  風熙柏挑著眉,半是認真的說道,

  「她跟了你,總比跟著我這個沒出息的世子好。」

  風宸匪依舊淡淡的樣子讓風熙柏無奈地緊,

  「真不知道有什麼能讓你緊張的,我還真想看看你失控的樣子。」

  「那二殿下恐怕要失望了。」

  一個本就什麼都沒有的人還能失去什麼讓他緊張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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