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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這位齊大娘,終究默默無聞了,湮沒在後宅之中。後宅妾侍之爭,她也從來不聞不問,只關注廚房,是否按時給她送酒來。

  對於齊氏這一好酒的習性,虞七郎既得了她「賢惠」的好處,便也放任自由。而一些有心人,在酒里放的避孕宮寒損身之藥,她似乎也從無所覺。

  這樣一個爛酒鬼妻室,虞七郎也只在外偶爾提過幾次。從不知哪裡聽到消息的謝瑁之則是心裡十分愧疚,他平生所愧女子,除了早年的王三娘,便是這位齊氏了。

  但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旁敲側擊虞七郎,叫他待齊氏好些。尤其是他與齊氏曾有婚約,只怕世人齷齪唇舌,反害了齊氏。

  秋葉瑟瑟,天愈冷了。一到冬前,就是蠻族犯邊之時。這些蠻族胡人自個不事生產,為了給草原過冬儲備東西,也為了蠻族中多人貴族享用奢侈品,同朝廷簽下的停戰協議立刻就被蠻族的王拿去擦馬臀。搶得就是你中原。

  失去了齊雲開小將軍的雲州邊關,哪怕是重新換上了另一據說是武功勳貴出身的將才,胡人蠻族,依舊把你當兩腳羊給生吃活啃,根本不放在心上。

  雲州大敗,蠻族犯邊。

  齊氏那天聽聞雲州三萬守邊將士,戰死了過半,新來的將軍要求全軍撤退保戰,以致雲州數縣被屠時,猛然摔碎了手中酒壺:「豎子爾敢!」

  因為突然站起,她猛地一踉蹌,右手去扶桌,綿軟無力的手令她險些撞到桌角上。

  最終,這臉上有一道斜過半張臉的疤的婦人,頹然坐倒。

  她三歲時,母親意外病逝,父親失偶之痛,又警惕懷疑母親之逝的真相,不放心獨女在大宅門中,就將她背上了邊關。

  五歲時,被綁在父親背上的她,就被濺了一臉敵人的血。

  八歲,她就拿起了刀,開始練習馬術與砍木樁。

  十二歲,上了戰場,首立戰功。

  將軍百戰死,冒雪拼殺,弟兄皆埋沒,她被戰馬從死人堆里背了出來。

  於今……

  房內一片狼藉,酒味沖天。

  平生塞北江南,眼前萬里河山。小園春色,怎度得餘生?

  齊氏盯了自己的左手半天,終究還是棄了酒壺,想起父親與弟兄們最後的交代,她無言良久,還是生了昔日豪氣。

  謝瑁之的脖子被人架了劍。謝府的那些門客武衛,似乎都是木雕泥溯一般,執劍的女郎容色堪稱傾城,笑道:「聽聞君子有心補償某的舊友。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謝瑁之還是一副淡然模樣:「不知女郎舊友,是哪位高人?」

  女郎笑了一笑:「我友乃齊家女,閨名雲開,小字秦嶺。」

  謝瑁之瞳孔縮了縮,失聲道:「齊小將軍?!」

  齊雲開只是假死,從被胡虜追殺的境地里好不容易活轉過來,卻被廢了一隻手,跛了腿的消息轟動了京師。然而更轟動的是齊雲開繼續請戰,他自言手腳皆廢,亦能殺敵,何況還有左手在,何況還有滿腹的謀略與軍法在。的確,論及對雲州邊關的了解與掌控,孰能與世代鎮守雲州關卡,自小繼承父業的齊雲開相比。縱使齊雲開殺不了敵了,有他在,對蠻族就是一種威懾了。然而齊雲開想要重回邊關,首先就要把現今鎮守的那位黃將軍換下來。黃家勢大,官家也有些猶豫,然而此時出乎意料的是,謝家似乎對先前退親有愧,竟與幾個相近的世族一起支持了齊雲開。

  奔赴戰場那一日,謝瑁之想親自見見齊雲開,因此去送她了。只說是要替家族退了他妹妹親事表達歉意。

  事實上,謝瑁之看到齊雲開的時候,連呼吸都微微一滯。

  京師城門外,將軍銀盔白馬,刀背於後。耀眼的金色陽光投下來,鼻樑處有些許頭盔下的陰影,越發顯得鼻樑挺直,眉目英挺俊秀,連那一道疤,也不過是為將軍增光的裝飾。

  她騎於純色的白馬上,難得俯□,冰化而笑的時候,謝瑁之覺得自己臉上一紅,連講話都有些節節巴巴了,哪裡還有平日的洒然踏歌風姿:「何足論謝,這是謝某有負將軍的……」

  將軍卻沒注意到這位美玉郎君難得的玉臉微暈,只是說完謝意,就勒緊疆繩,抬頭遙望著北方,回頭向城頭的官家娘娘一拱手,朗聲倒:「秦嶺必平幽雲,首丘百死不回!」揚鞭東指,策馬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呼呼,小謝師弟與師姐們相比,被我雪藏好久啦。這張又有新人物出場啦,將會由新人物拉出接下來的修仙界的劇情喲,所以不要嫌棄這張無聊……

  呼呼,我果然是只有在寫新人物的時候,才激情四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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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壁障破裂,兩界合。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這一章又乾巴巴又狗血,各位莫怪。

  修仙卷之二十六 第二十六章

  最後的時候,齊雲開左手持刀,身上的溫度漸漸消了,眼前已經發黑,跛腿傳來鑽心之痛。她咬緊牙關,微微顫動幾下,還是戰直了,嘴唇緊緊抿一起。

  "來吧。"臉上濺著血的將軍,神情里的激憤早已平息,餘下的卻是漠然與決然,甚至還有一絲平靜。

  持刀橫身前,遠望曠然,隱隱可見高大的山脈綿延不盡。她的父親,也是這裡埋骨啊。那年她一十有五,眼淚都尚不及干盡,空望著漫天無邊的雪,下白了秦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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