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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陸展羽抬眉,狹長的眼輕輕眯起:「你說什麼?」
「知道了啦!我一定會『好好』對他的。」陸雪咬牙道。
「乖,你倆也別在玄關杵著了,進屋吧!」
說完便溫柔的拉著陸緣的手往裡走,「以後我就叫你小緣吧,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好,不用太拘束。」
「嗯。」陸緣聽話的點點頭。
「爸爸你偏心!」陸雪在後面不服的叫道。
而此刻大宅外……
「轟隆——」灰暗的天空終於醞釀不住,猛地一聲巨雷,電光四溢,狂風大作。
頃刻間,大雨傾盆。
晚飯是在一間極具歐式風格的餐廳里吃的。
餐桌上菜式豐富,色香俱全,各種雞鴨魚翅,山珍海味,有好多菜陸緣連見都沒見過。
不過奇怪的是,除去在一旁站著待命的僕從不算,在座的只有陸展羽,陸雪還有他。
本以為會見到這個家的女主人,可似乎並不在的樣子,虧他一直糾結著待會兒見到時要稱呼她什麼,叫母親有點不合適,叫阿姨也不太好……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陸展羽,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似乎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優雅的舀著湯,從容悠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頭朝他微微一笑。
而陸雪在一旁死嘟嘟的啃著碩大的雞腿,一邊吃一邊狠狠的瞪著他,像是看著外來入侵者般。
飯後,所有人都陸續回房,而他的房間張伯正在命人準備中,空蕩冷清的大廳就只剩他一個人。
他站在大廳落地窗前,目光放遠,大雨仍舊接連不斷的下著,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狂風卷著暴雨像無數條辮子,狠命的抽著窗戶,發出刺耳的震動聲,像是在發出最後的咆哮。
陸緣用手細細摩挲著打在玻璃上的雨滴,嘴角抿起,眼底划過一道深思。如果不是來到了這裡,他現在一定還在那家破舊骯髒的孤兒院,與幾十個孩子擠在那漏水不斷的小平房,忍受著寒冷與飢餓,期盼著大雨快點過去。
然而,大雨永遠不會過去,就像黎明永遠不會到來一般,永無止境的暗無天日。
「轟隆——」又是一道閃電划過,陸緣突然睜大眼睛看著玻璃上被電光照亮的某處,一個黑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那。
「誰?」他一驚,迅速轉身。
一個女孩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方,她身體削瘦,衣衫單薄,背著厚重的書包,雙眼直直的盯著他,眼神空洞漠然。
她臉蒼白的可怕,嘴唇發紫,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乾的,衣褲都濕答答的粘在身上,黑長的髮絲結成一塊塊落了滿臉,整個人顯得異常狼狽。
她漆黑的瞳孔如黑洞般里毫無光彩,漠然麻木,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塊木頭般,毫無生氣。
陸緣盯得脊背發涼,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詭譎陰森。
大廳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正當陸緣尷尬,想開口打破沉默時。
女孩突然移開視線,撇開臉,低下頭,緩緩從他身旁走過,再也沒看他一眼。
陸緣驚疑不定的看著她步伐遲緩,動作遲鈍的往樓口走去,像個幽靈般,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的拐角處。
若不是地上殘留的點點水跡,他真當以為剛剛一切都是幻覺。
「緣少爺,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
張伯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出言打斷了他的愣神。
「張伯,剛剛那女孩是?」陸緣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那是郁小姐,少爺。」張伯淡淡的回道。
「郁小姐?」
「是陸家二小姐。」
「二小姐!?」陸緣錯愕,哪家二小姐會三更半夜在外淋著大雨渾身濕透後回家還無人問津?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陸雪飛揚跋扈,頤氣指使的模樣,十足的大小姐姿態,反差實在太大。
過于震驚的他沒有注意到張伯臉色古怪。
「天色已晚,緣少爺還是請回房休息吧。」沒給他太多消化的時間,張伯突然欠身,提醒道。
陸緣看著他明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沉默了一下,點頭道:「……我知道了。」
是夜,黑暗的房間中。
陸緣躺在寬闊柔軟的床上,眼底沒有一絲睡意。
他摸著絲綢般柔軟順滑的被褥,眼底划過一絲感嘆,他這是睡慣了冷硬冰冷的地板,到了床上反而睡不著嗎?
黑暗中,他坐起身來,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眼,只露出尖巧的下巴。
他不經意的拉扯著額前的碎發,感受著輕微的刺痛,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這個家給他的感覺有點詭異……
嬌蠻任性的大小姐。
陰鬱古怪的二小姐。
優雅溫和,和想像中大相庭徑的陸家家主。
還有從未露面的陸夫人。
這一切的一切,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違和。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陸緣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最終放棄思考。
或許,他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實在想不通陸展羽通過收養兒子來培養繼承人的理由,自己生一個豈不是更好,他看起來那麼年輕,生一個也不是難事,收養外人繼承,也不怕養出個白眼狼來。
不過就算陸展羽真的別有用心他也無所謂,反正他一無所有,也沒什麼好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