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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靜靜回視，眸中沉澱了她看不懂的情緒，半晌，苦笑著點了點頭，無奈的表情，卻含著寵溺。
細緻悅耳的鋼琴聲再次響起，較剛才有所不同，一聲一聲，溫柔的起調，純粹的音律，少年只是彈，並沒有唱，因為現在，他是個啞巴。
蘇伊也不介意，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雙手捧著臉，認真聽著，認真看著，指緩緩握成拳。
其他人奇怪，看蘇伊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似的，一首歌換一個簽名，比一個簽名換一台電腦還要不可思議，他們跟著聽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就走了，陳經理站在門口，深深望了他們一眼，也轉身離開，還貼心的幫他們帶上了門。
曲終，音消。
「怎麼認出來的？」
少年嘆氣，有些鬱悶的摸上自己的臉，這人皮.面具他還是第一次戴，配上高超的化妝技術，再加上假髮美瞳，應該天.衣無縫才是，反正他往鏡子前一站，都差點沒認出自己。
本來還想給個驚喜的。
「我以為你會問，你是誰。」蘇伊笑，眼裡卻浮現了淚光。
「這個不需要問，我知道。」
鹿晗也笑，看著她，漂亮的眸子帶了憐惜，從鋼琴凳上站起身，走到她旁邊，嘆氣，抬手，袖口有些粗魯的擦著她的臉，逗她，「哭什麼，本來就長得不好看，這一哭更丑了。」
「你眼瞎嗎！？」
蘇伊眼淚更凶，也不知哪來的衝動，竟用力的朝他懷裡撞去，鹿晗猝不及防，沒有任何準備的被她撲倒在地，天旋地轉，回過神來，身下已是軟絨的毛毯，而身上，則多了一個溫軟的生物，一呼一吸間，是少女特有的沁香。
「你裝的不累嗎？對著我，一張陌生的臉，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傻不傻啊，你！」蘇伊紅著眼罵道，雙手撐在他身側，緊盯著他，飽滿悲傷的淚水滑下，落在他臉上，一滴又一滴。
鹿晗愣了，看著她的眼睛，讀懂了什麼，急急張嘴，卻滯了聲音，終至沉默，雙臂無力的垂落，輕輕開口：「對不起。」
他了解她，正如十年前的她了解他一般，密不可分，她覺得他是愧疚，才對她好；她覺得他在演戲，才對她笑得出來。
要不然，怎麼解釋這一切？即使他們曾經相愛，但那已經過去了十年，什麼事都可能發生，誰又能保證感情如初？
蘇伊捫心自問，即使她沒死，還是劉小潔時，都不敢妄下斷言。
更何況，她死了，連模樣都變了，十年的生疏感，完全陌生的容貌，對鹿晗來說，幾乎等同於另一個人，然後，誰又保證，他還喜歡著她？
所以只可能是愧疚，她捨命救他，成了他想忘也忘不了的魔障，他尋她，盼她，只是想補償她，然後強迫自己面對她，說服自己喜歡她。
「我不否認，對你，我是愧疚的。」鹿晗微微翹了嘴角，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垂下，簌簌輕顫，像蝴蝶振動的翅膀，他面容溫柔恬靜，伸出手，緊緊抱住她，像對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可是，我真的很想見你，哪怕是愧疚，還是別的什麼，都想再見你一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都想見一面……」
淚水順著眼角緩緩滑落，滾燙的溫度，鹿晗靜靜望著天花板，只覺臉頰一片濕潤，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真的嗎？」蘇伊從他懷裡探出頭，仰著小花貓模樣的臉，不安的瞅著他，尋求肯定，「所以你才通過演唱會來找我？」
「你怎麼知道？」鹿晗驚訝。
蘇伊輕哼，「就你這點小把戲，我早就看穿了！」
從檢票員對自己奇怪的態度開始，她就猜想，鹿晗如果一直在找她，會從哪些方面下手，從上次的相遇來看，他似乎早就知道了她會去演唱會，可她明明沒有說過，而且這回演唱會又不同以往，還搞了特別活動。
所以她才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因為演唱會是實名制，鹿晗恐怕是通過購票系統資料庫里存儲的身份證信息來找她，在成千上萬個人名中，搜索蘇伊這個名字，再根據性別年齡等條件，排除掉其他同名同姓的干擾選項，以確定她的身份。
至於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蘇伊苦思冥想，把責任都歸咎到了韓奕身上，他當初可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並很有可能會告訴鹿晗。
而前幾年因為她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證買的票，所以鹿晗不知道是她，也就沒搞什麼神秘活動。
歸總起來，這其實是個很自戀的猜測，蘇伊有些忐忑，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魅力，更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所以她此刻說出來時，底氣並不是很足。
「想不到你還有點腦子。」
出乎意料的是，鹿晗輕笑一聲，眯了烏黑乾淨的眸，竟很爽快的承認了，摟緊她，把腦袋埋在她的頸間，聲音忽然放低，難過傷感的語氣，「可是，除了這個笨方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找你。」
即使蘇伊沒說，他也隱隱感覺到了有誰在極力隱藏她的信息，輾轉幾處，即使打通了公安內部，依舊一無所獲，這不得不讓他產生懷疑。
「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你沒有穿越，我一直，都想在你回到過去之前，找到你，然後照顧好你，不讓你出現任何意外的可能。」
蘇伊愣，「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