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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燭微弱撲閃的光下，他的眉眼隱沒在黑暗裡，高挺的鼻子下有一小片陰影，薄唇微抿，下頜線條乾淨冷冽，他甫一抬頭，眉眼輪廓在一片黯淡里浮現，面容膚色成了一種病態的蒼白，黑眸寂寂、連情緒掩藏都沒有，精緻英挺的臉龐此刻望上去，有種冰冷的、假人般的氣息。
異常俊美的男人，俊美到令人感到不真實。
「囚犯私逃，」男人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將壓著他黑髮的帽子摘下，輕輕地戴在女孩的頭上，他疑惑地問她，「你不知道這是死罪嗎？」
沅沅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反駁道，「可是，鑰匙明明是……」
「你自己拿的，」他微攏著眉，語氣變壞，「還是你想說是我給你的鑰匙？你是在做夢嗎？明明是你自己拿的鑰匙，竟然想污衊我？」
「你……」她急道，「確實是你給我的鑰匙，現在你又不承認，污衊人的明明是你。」
「哦……」男人仿佛想起什麼似的，點頭，微笑，「確實是我給你的。」
「但這如何呢？」他挑眉問，「你有私逃的動機。」
他俯身低聲說，「我過來的時候你在看鎖，為什麼看鎖？我只是引誘一下你，沒想到你就上鉤了。」
「你已經有了動機。」
他哂笑，「還是可以算死罪。」
「你是不是，有病？」
一連串乍一聽有前後依據的話但深究卻邏輯全無自相矛盾，不是有病是什麼？他的思維常人無法理解，他一定有問題，難道，是瘋子嗎？
沅沅睜大眼睛盯著他，不敢有任何疏漏。
她剛才的問話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監獄內仍然清晰可聞，她現在才後悔，後悔自己剛才說了不該說的。
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應該最厭惡別人問他是不是有病。可是她剛才無意中踩了他的雷區。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有病。」
出乎她的意料，他聽到這話的反應非常平靜，只是自問自答地喃喃。
幾分鐘後，他眼眸帶笑地望向角落裡的她，輕聲道，「你知道我剛才見到你的時候，怎麼想的嗎？」
不等他回答，他獨自道，「你的身體很美，我很喜歡。」
她……她要怎麼說，要客氣地說一聲謝謝嗎……
沅沅神情不安地注視著他。
「真想在你身上把所有的刑具都用一遍。」
溫柔至極的口吻，殘忍血腥的話語。
沅沅的第一反應是，這都是假的，赫德怎麼可能會這麼對她……她逼著自己去想別的事情，比如前天，他還抱著她睡覺，他對她一向心軟。
但現在……他們在這個遊戲系統中……她是什麼身份，他又是什麼身份……
尤其是他的眼神，好陌生，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赫德有這樣的眼神，病態、偏執、癲狂，他看似俊美清冷的外表下、溫和的言語下，內心潛藏著的是這樣一位可怕的惡魔。
他的神情，周圍的景象，還有此時此刻的自己。
沅沅懵了，他會這麼殘忍地對待她嗎？會嗎？——她也不清楚。
「這個監獄中，已經有幾百年都沒有女性囚犯了，你是近幾百年來的第一個。」他慢慢地走過去，直到她避無可避，他彎腰伸手，紳士道，「我帶你去看看那些漂亮的傢伙。」
「我總覺得它們身上缺少了點顏色。」
「你知道嗎，監獄中有許多特意為女性設計的刑具，有一些做得很不美，」他舒展眉頭，「但有一些，做得非常美，我認為你應該試試看。」
說著這些驚悚的刑具，他的口吻輕鬆得好像在和她討論今日的餐點，在優雅紳士地告訴她今日的主菜。
燭火扭曲晃動的光亮下，沅沅清楚地看見監獄中的審訊室里，那牆面上掛著的一排排造型奇異的刑具，暗沉的色澤，確實是許久未用了，有的甚至封塵了，但只要輕輕一拂，就會露出的被鮮血濡染得透亮的表面，就好像是上好的木會散發香氣，年限愈久愈好用的刑具也是，它的表面有淡淡的血腥氣，仿佛在提醒著你它曾經光輝的歷史。
他打量了許久，鄭重地從牆面上挑下一件刑具，他問她，「喜歡嗎？」
沅沅完全不知道這是做什麼用的，猜想到他所有可能的反應，最後她還是違心道，「喜……喜歡……」
下一秒，他搖頭，「不行，它不適合你。」
他湊近她的耳畔，咬住她細白的耳廓，舌尖打圈，「快，說你不喜歡。」
沅沅聲音發顫，「我，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麼？」他很疑惑。
「我……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的語氣微微加重。
「不，我……」
「那好吧，」他摸了摸她的頭，起身坐在審訊室的椅子裡，長腿放在桌上交疊起來，他的眼眸緊緊盯著她，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你自己去選。」
沅沅隱約有種自己被當成寵物的感覺，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要讓她從這成千上百件非人的刑具裡面……選……選一件自己喜歡的……
沅沅欲哭無淚。
「我……我……」她要怎麼說？拒絕嗎？——那她就是找死，不拒絕嗎？——那他就會用那個東西來對付她，這麼多稀奇古怪見所未見的刑具，天知道哪個是痛苦程度最低的一個，要是她一選錯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