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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奧似乎也若有所感地瞥了瞥,卻意外地迎到季鷺充滿了探尋和好奇的目光。
他沒有做過多停留。
只是在心下暗想。沒想到西繆竟然這麼輕易地答應了自己。
他這樣相信他。
原來他不需要再去利用那個女人,來逼迫他親愛的哥哥為他做事了。
原來一切這麼簡單。
寡淡淺薄的所謂親情,還有所謂的手足血緣就可以讓他親愛的哥哥完全相信他。
呵。
季鷺眨了眨眼。難道是她剛才看錯了,她竟然從馮奧的眼裡,見到了極淡卻刺目的譏誚輕蔑。
「那個馮奧……怎麼樣?」季鷺在他耳畔低聲問。同時,她無意識地抱緊了西繆。仿佛為此有些擔憂害怕。
西繆低下頭想要仔細看看她究竟怎麼了。可是季鷺把他抱得很緊。她根本就不願意鬆手。
他注視著季鷺的目光越來越深邃而晦澀。
「季鷺,馮奧他…是我的弟弟……我和他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子。」他突然發現,在她的面前,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言說表達這些事。
弟弟?雙生子?這些詞新鮮又熟悉。
想到那半張臉的相似度。難怪。
難怪她會覺得那麼熟悉。
只是……
「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對你怎樣?西繆,他……」想起那個男人之前的種種,總是顯得太過刻意的笑容和眼神,總讓她感到不舒服。季鷺就不禁反問道。
「季鷺。」西繆沉聲打斷她,「他是我這個宇宙中唯一的至親。我信他,沒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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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僅有零星的幾點散落,還被風吹得四散開來,不得不分離、被拋棄到更遠處。於是叫人幾乎感受不到那種冰冷寒涼的精緻。
風停下吟唱時,萬籟俱寂。
雪就旋轉飛舞著,踏著優雅輕靈的舞步漫漫而下。
緩緩地從蒼穹中跨出,輕盈靈逸地旋舞著,最後落到歸屬之地,開始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的再度呼喚。
這是薩恩的初雪。
季鷺是偷偷溜出來的。西繆並不知道她獨自一人離開了煦山,來到夜下的薩恩中。
周圍熱鬧生氣,只有她,死氣沉沉,孑然一人默默地在人海茫茫中漫無目的地踱步reads;卡牌球王。
舞雪靜美,她仰頭面朝著仿佛無窮深遠的夜空中看去。無數的雪花在她的面孔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冰冷感,落到她的發上時,就站著,猶如公主優雅地提裙彎腰,然後跌入了不知名的深淵,消失了。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了許久。
復又目視前方。只是這時,她的眼裡是昏黑,腦袋裡也有些迷糊,有過短暫的眩暈。
大概是剛才仰面的時間太長了。
壓迫了神經或者是大腦供血不足。
她在原地閉著眼。
再睜眼時她以為自己能看到流光溢彩的煙火人間。
竟還是深黑,如永夜的宇宙,只叫人絕望的黑暗。
寒冷將大腦的反應也一併凍得遲緩了。季鷺過了會兒才感受到臉上的溫熱氣息。
是有人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季鷺覺得好氣又好笑。
但她還是很配合地問,「你是誰啊?」
他手上的熱度輕而易舉地傳到她的臉上,驅散了一部分的寒冷。
「是我。」低沉的聲音,音質乾淨得像潺潺清水溪流。
「你又是誰?」季鷺依然用疑惑不解的語氣問。
然後也不知是觸動了他哪根筋。
男人默不作聲地突然就禁錮住女人的雙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就咬住了她的唇瓣。
帶著點懲罰性質的咬,不輕不重。稍稍加重些力道,只會讓她痛,但不會真的咬開。
他做事極有分寸。在季鷺面前,就算再難以忍受、克制*或情緒。
他都不會真的傷害到她。
季鷺抱住他的脖頸,手指處還能感覺到他短而黑的碎發,有些咯手。他身上的味道乾淨清新,好像是雨後初晴的氣息。
他的吻乾淨又動情。他又常常喜歡吻得很深很深。彷佛要把他靈魂深處那些藏著的情意以這種方式偷偷地告訴季鷺。
季鷺喜歡他。喜歡西繆。
然而她也明白,西繆或許只是,第二人格所控制的這個世界中他意識的一個影子而已。
假如她離開這裡。
或許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除非,西繆真就如季鷺所猜想的。
他就是第二人格,長久以來,他控制著這個世界,她周圍的人,所經歷的事,無數的一切都由他控制。
那麼,他就不會死。
可是她,也不清楚。
到那時,她該愛他還是恨他了。
可是現在,她無比清楚地確認。
她愛他。
☆、第三十九章 山雨來
第三十九章山雨來
薩恩天幕的巨大氣體行星在數個日夜之後慢吞吞地離開了,體積較小的岩石行星漸漸升起在薩恩的星空中。
那是一顆有著乾淨的蔚藍與蔥蘢的綠意交織的行星。上面存在著美好頑強的生命。
由於恆星光的照射,這顆星球只呈現了半張臉。就好像是個孩子在永夜宇宙中充滿了善意與好奇地探出腦袋向你打招呼。
雪的漫天飛舞,令薩恩的夜變得寂靜而綿長,仿佛黑夜無窮無盡。萬事萬物的腳步都變得緩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