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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怪我今早沒有叫醒你?」傅青城笑眯眯地看著兒子。

  原以為是無心之失,難不成是故意的。相思沒了笑眯眯回應地心情,隨意扔了幾個字過去:「不確定。」

  傅青城俯下、身將他抱起來,小傢伙越長越快,坐在他手臂上他能明顯得感覺出重量來。

  「舅舅受傷,如蘇很難過,過會兒我們笑得開心點好不好?」

  傅青城笑笑揪了揪兒子的耳朵,話擱在相思耳朵,柔聲商議。

  能體現人生價值的大好時機,相思當然不會拒絕。

  「那阿城你難過嗎?」

  軟軟的童聲遞了過來,傅青城碰碰他的額頭說:「男人的難過不能讓人輕易看出來,免得像你媽媽那樣的女人跟著難過。」

  相思點點頭,阿城也難過的話,他就也開心地笑給他看。既然看不出來,那就算了。

  ******

  進了病房,衛子慕還沒有醒。

  相思高興地撲進衛如蘇懷裡。看到兒子一味無聲笑得春光燦爛,甚至有些淫、盪的色彩,衛如蘇瞄準那個頎長的身影狠狠瞪了一眼。

  一定是他教壞的。

  傅青城深深嘆了一口氣,留下「小、人」和女子在病房裡,悄聲退了出去。

  傅安年也在數日前從南山轉移到軍區醫院裡,衛子慕這邊暫時塵埃落定,他該到傅安年那裡去守一會兒。

  *******

  雖然異層,但是病房相隔並不遠。

  傅青城推開門進去的時候,裡面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不是不心慌,跑到護士台那邊去詢問,知道傅安年只是出去了,才覺得骨頭裡都滲出疲憊。

  慢慢往病房裡走回去,剛剛拐過病房區的大門,就瞥到傅安年從電梯裡出來。那個在身旁攙扶住他孱弱病軀的人,完全讓傅青城意外。

  顯然,傅安年也看到了他。

  「來了」,傅安年注意到傅青城的視線一直掃在身旁那人的身上,冷靜地克制自己聲音里的情緒,「我們回去再聊」。

  那人卻適時鬆開傅安年的手臂:「正巧,時間也差不多,我該走了。」

  「也好。」

  傅青城幾步近身到傅安年身旁,給他支撐。看他依舊冷清地與人道別,兩個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不問,傅安年也就不說。面上的平靜下,腦海和心臟間卻各種翻騰。

  扶他躺回病床上,傅青城才開口:「醫生說你不適宜走動。」

  「這話我當年也曾經對老爺子說過。不過話是說出去了,他卻從來不聽。我現在才知道,氣力越少的人,越想揮霍。今天不多走走,下一次真的不能預知什麼時候能再次走出去。能夠安心健康的老去真是求而不得的福氣。」

  「小叔」,傅青城刻意地停頓,「你還年輕,至少要等我成家立業」。

  傅安年募然笑了起來:「其實這一病也好,不然我們真是有幾年沒能平心靜氣地好好說些什麼了。」

  很明顯的苦笑,傅青城心裡的弦突然斷掉一根,搖搖晃晃不知要墜往何處。

  「你業已立,我已經不用等。至於成家……」傅安年的話也斷了,「有些事我總不能帶進墳墓里去,如蘇來問過我,我知道你也已經了解了衛家和我們的牽扯。你霍叔叔今早過來告訴我,你急匆匆找他送了個從寧園接進來的病人。呵,寧園是什麼地方……阿城,你怪我嗎?」

  他說得不疾不徐,是這些年他對傅青城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語氣也是最為柔軟。

  這樣子的傅安年,傅青城完全無法抗拒。

  傅青城起身離開床畔,望著窗外風景,五味雜陳。

  「您安心養病,若是能多活哪怕一天,我就不怪你。」

  ******

  推開病房門走出來,在廊道的盡頭卻發現有人在等著他。

  傅青城呼吸困難,一步一步向那個已經呼出的答案靠近。越發體會到世事難料這四個字的含義。

  心底的傷疤被逐個剝開,數米之外是他尚沒有相認的生身父親,數米之近,是曾經剮在他心上的那個身影。

  這一生曾經與相愛的人分離天涯海角數年之久,曾經覺得一個人的日子不過如此,曾經在狹路相逢之後燃起星星點點的期冀又被全盤澆熄,曾經所接受的世界被全部推翻,都沒有這一刻那些層層從心底湧上來的心灰意冷。

  「我們聊聊。」顧念迎著他冰涼的目光提議。

  相近的身高,此刻看來相近的輪廓,傅青城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該拒絕,卻又痛恨眼前此人的冷靜沉著。

  「聊什麼?」傅青城只能涼而彆扭地回應。

  「都好。不過首先,我得自我介紹一下。你只知曉身為衛如蘇工作夥伴的我,還不知曉我母親和你叔叔的交情。其實早該私下正式會面的,我是顧念,也是黎歌的兒子。」

  傅青城涼涼地看著他,似乎聽到的這些話全部無關痛癢。

  顧念饒有興味地看著他:「果然沒有意外的表情。那麼你是不是也知道……」

  「抱歉,」傅青城打斷顧念的話,「我現在沒有信心聽你說完每句話,先走一步」。

  回到衛子慕那邊,衛如蘇卻不在。

  相思滾到了床上去,緊挨著衛子慕躺著。兩個人四隻眼睛在他推門的時候,齊唰唰向他看過來,滑稽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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