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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隨便有人,就能夠在傅宅出入。
門鈴此刻卻再次響起,打斷了她們剛剛起步的談話。衛如蘇打開門的瞬間,卻見外面立著的不是傅青城,而是又一個陌生人。
是送傳票來的快遞員,會寄到這個地址,不足神通廣大,怕也是有些來頭。
原告方赫然寫著Only的名字。
衛如蘇輕輕轉身,只聽見身後一聲不明意味的笑,然後是那人根本不期待答案的問句:「衛小姐,知不知道Only為什麼這般絕情?因為在第一時間,傅氏選擇甩掉它這個包袱,所以Only更加沒有理由為你提供庇護。」
一句話,擺明了她也是這事中人。
「你剛才不是問我我和傅安年的關係嗎?我們相識近三十年,是很老很老的朋友。不過我來這裡,與傅家無關,純粹是為了我的兒子。」
衛如蘇喘了口氣:「你現在應該好好去和顧念談一談,而不是站在這裡點撥我這個陌生人。我自認對顧念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另外,青城快回來了,我想他並不會樂意見到任何陌生人在這裡。」
「青城?」黎歌把玩著這兩個字,吞吐極慢,「久聞衛小姐和青城相愛多年,只是不知道在你們這個年紀,是否分得清愛與恨的界限。」
「多謝您的提醒。」衛如蘇已經拉開了身後的門,讓出玄關處的通道。
那人卻並不打算罷休。
「或許,你知道傅老爺子的死因嗎?我想應該是不了解的,不然你現在不會是這般自信的模樣。」
衛如蘇詫異於突然被牽扯進來的傅爺爺,看向黎歌的眼神一時晦暗不明。
「安年曾經跟我提過。你們分開過很多年,對吧?你難道不介意為何這些年他從未找過你?」
衛如蘇沒有反駁。
「其實是找過的,他執意離家,和老爺子發生爭執,老爺子一時生氣,從台階上磕下來,引發舊傷才過世的。」
伴著這般毫無語氣起伏地敘述而來的是讓衛如蘇粹不及防的重擊。
「他這些年離開老宅,並不是因為與安年不合,而是無法原諒自己的過錯。老爺子在他心底的地位,你應該比我更為清楚。」
如何不清楚,那是他從小到大最大的依賴。就連他和她,都是因傅老先生相識。
「所以你說,在愛與恨之間掙扎這麼久,他是恨多一點,還是愛你多一點?你覺得沒有他的同意,Only如何能夠這般迅速的轉手。」
早該知道的,來者不善。
「我記得您說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來這裡。兒子,您確定自己有嗎?」
黎歌瞥向大開的公寓門:「我不喜歡與你分享傅家女主人的位置,這多半也沒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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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ly被傅氏易主,在這樣敏感的關頭。這般迅速,決絕如斯。
面對一紙傳票,一則恩怨兩清的聲明,卻不如一無所有。
見生人離開,衛小傅從沙發一角跳下來撲向衛如蘇的懷中。望著它水汪汪的大眼睛,衛如蘇吞下喉中萬般滋味,異常認真地問:「你想哭是不是?」
衛小傅挨著她伸過來的手蹭了又蹭,獨自歡樂。
「做什麼強顏歡笑。」
衛小傅繼續伸出舌頭舔舐衛如蘇的手指,邊舔邊蹦。
衛如蘇任它動來動去,末了手掌一抽,衛小傅一時不穩撲倒了一旁的角櫃。一個熟悉的牛黃色紙袋露了出來。
隔著萬丈深湖,僅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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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入主以後的強勢公關,讓賣、淫事件逐漸從娛樂頭條上退了下來,讓位於其他各色八卦。
讓人意外的事,卻再次光臨。
大年初二,單身已久的著名導演成蘇岩宣布即將與R市商業巨子施為完婚,婚訊發布的同時,披露了一則豪門秘聞。
「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我有一個女兒,她很早之前就在娛樂圈裡闖蕩,當時我有勸過她這個圈子的複雜多事,可她是真心熱愛這樣一份工作,捨不得放棄。但是現在,我很遺憾,她被這個大染缸的污水濺了滿身。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為我的女兒——衛如蘇,驕傲!」
施為坐在一旁,緊緊攥住成蘇岩的手:「我在這裡鄭重表達我的願望,請大家放過我家姑娘。如果大家真的這般愛熱鬧,我十分樂意請各位在座媒體列席我們的婚禮。」
施為壓陣的施家,本是R市望族,在娛樂界自家就有星辰一家經紀公司,再加上成蘇岩在大眾面前一貫低調溫和的形象和電影業的票房號召人氣,一時風向更是大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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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城刻意放出這條新聞給衛如蘇看,她卻在聽到成蘇岩那句類似告白的話時逃到了洗手間。
面對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傅青城勾勾衛小傅的前爪:「看看你那沒出息的媽。」
衛小傅如何能回答,不過是繼續勾回來他的手把玩而已。
「你可一定不要像她,像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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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過境,傅青城這一晚有了好心情帶衛如蘇外出就餐。
夜色的頂樓,三百六十度落地窗可俯瞰這座城市的全景。明滅閃爍的燈火一眼望去,妖嬈如畫。
碰了碰面前的果盤,衛如蘇突然覺得噁心,在傅青城擔憂的神色中離開坐席撲向洗手間。
只覺得無盡酸楚搜腸刮肚,卻沒有一絲能夠吐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