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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幾乎在她聲音脫口而出的同時,席宴清被趕來的邊城,連同那個懸空的木箱,一起推撞跌向天台下。

  而發動攻擊的邊城也一樣,兩個人順時一同跌落。

  ***

  在流沙的記憶里,那是最黑的一個晚上。

  天台是黑的,夜空是黑的,她等了好久,等到忍不住哭起來,沒辦法像答應媽媽的那樣堅強,也沒辦法像答應爸爸的那樣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看,也只等來幾個叔叔阿姨,抱著她下樓。

  她哭得發音不清:「叔叔,我爸爸呢?」

  身體很壯的叔叔只告訴她:「在下面等你。」

  她好像知道了,可隔了一分鐘,又問:「我爸爸呢?」

  堅持確認著什麼,好像也開始懷疑什麼。

  直到她在樓下真的見到了手撐在腰後,即便抓住了底層的下水管道鐵桿,免於摔成一具破碎的屍體,卻身體因為慣性猛烈地撞向牆壁而此刻不良於行的席宴清。

  流沙一直在哭,看到席宴清的即刻卻停了下來。

  小姑娘不顧身上的傷口,想要從陌生叔叔懷裡掙下來。做到的那刻,又慢慢地走到席宴清身邊,仰著頭看著他。

  後背撕裂般,席宴清不方便蹲下身。

  流沙搖著他的手,這才笑起來:「爸爸,你沒有騙我。」

  這黯淡的夜,此刻因這燦爛的笑,而亮了起來。

  ***

  坐在回城的車內,流沙即便在就位的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也堅持讓席宴清抱著,不肯離開,前所未有的依賴。

  醫生告誡席宴清進一步檢查他的傷勢,卻也在此刻遭到了這個專心抱著女兒的男人的拒絕。

  霍靈均跟著警察前來,見他懸在四樓的外牆處時,心跳瞬間漏拍。

  此刻見他們親昵地貼在一起,開始向所有的親人報平安。

  只留了一個霍之汶,給他們父女。

  ***

  霍之汶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將這幾年一家三口所有的經歷回想了一遍。

  還有沒能成行前去的鳴沙山……

  還有很多沒做的事情。

  聽到流沙電話里叫「媽媽」的時候,她一顆起伏的心才最終塵埃落定。

  她用最柔軟的聲音撫慰流沙,簡短交流幾句,而後告訴小姑娘:「把電話給你爸爸,媽媽有事情要告訴他。」

  席宴清拖著手機,有些沉。

  他脊背繃直,有些緊張。

  偏偏霍之汶沉默了數秒,久到他以為電話已經被她切斷。

  「你現在前科累累。騙人,說謊。」

  霍之汶的聲音有些疲憊,席宴清心一揪。

  「汶汶,我——」

  「你什麼?」她的聲音進而變得冷酷,「身上有零部件損毀沒有?」

  「沒有,還能——」

  霍之汶強硬地打斷他的話:「不用說,我不關心。這麼說以後做牛做馬贖罪不受影響?」

  席宴清攏了攏環住流沙身體的手臂,此刻釋然地一笑:「是。」

  「你對我太溫柔了,可以狠一點,我受得了。」

  「哦」,霍之汶似乎對此沒有興趣,「原來腦部受傷了,痴傻嗎?」

  「你喜歡,就當是。」

  霍之汶:「……」

  「我書房裡有份禮物,很久之前就想送給你了,去看看?」

  霍之汶沒作聲,隔了三秒才說:「你放在這裡限制我人身自由的晏醫生還在送我回家的路上,看不了。」

  席宴清還在堅持:「到了再看,很不想看?」

  「對,不願意。」

  「你願意。」

  霍之汶恨他的篤定:「你滾。」

  她是願意。

  從開始到現在,從他披著一地落雪走來到經年之後的今天,她的人生有了更多的喜怒哀樂。

  如果能剪一紙時光釘在紀念冊上,他出現的每一秒,她都會珍藏。

  她想讓她愛的人一生清澈明朗,做他願做之事,愛他願愛之人。

  如他的名字,終此她隨時能看得見的地久天長。

  遇見一個對的人,此生再無憾事。

  《憾婚》/蘇爾流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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