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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想,他也知道目前這幅模樣不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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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做夢」,霍之汶在他床畔坐了下來,「是我。」
「不方便開口,那就專心聽我說就好。」
她放開緊扣著他五指的手,只用食指輕微地摩擦他的手背:「很疼吧?」
「我不知道你有做騙子的潛質。」
「那晚那個電話,想沒想過如果是最後一個,我知道後會怎麼想?」
「恨你,更恨我。」
她看到他戴的面罩上的霧氣重了一分,知道他動了情緒。
「很疼吧?」她又問了一遍,「疼就不用忍,你捱不了哭出來,我也不會笑你。」
「你可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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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這話一落,席宴清忍不住翹唇。
可真得疼。
他想扯掉自己的呼吸面罩和她說說話,可他對自己目前的情況隱隱有數,不想做些會讓她更擔心的事情。
他拉了下霍之汶還沒有撤回去,依舊放在他手畔的手。
示意她看他。
死過一次,做好過再見無望的心理準備,此刻他變得急於想要表達。
霍之汶順著他的力道看向他的手,而後將視線放回他的臉,他的眼睛。
面罩上的霧氣不影響她看清他慢慢地在動唇。
她讀出那三個字。
他在說:我、想、你。
霍之汶搖了搖頭,告訴他:「看不懂。」
席宴清沒有任何失望的表情,他又扯了下她的手。
再度啟唇儘量讓自己的口形清晰,讓她能捕捉到些許細微低弱的人聲:「想——你——了。」
可霍之汶依舊是適才那種反應:「聽不到。」
席宴清忍不住再度笑起來。
那笑霍之汶只從中看到喜悅和瞭然。
他啟唇有些費勁,她並不想為難他。
可又控制不住。
她看到他一字一字慢慢地在說:能——不——能——等——我——好——了——之——後,再——欺——負——我?
她在欺負他嗎?
不。
霍之汶再度站起身。
她的手擱置到他的呼吸面罩之上,輕輕將其扯了下來。
她微俯下/身,將自己的唇,印上了那雙適才在她眼前不斷開闔的他的唇瓣。
她只想吻他。
☆、第43章 偷雞摸狗
第四十三章:偷雞摸狗
葉落地黃,秋至秋回。
雪落霜降,冬寒冬盛。
倏爾已過數月,新年已過。
席宴清在醫院呆了許多個日夜,從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中間歷經了多次大小不一的手術,一度凹陷下去的臉頰,終於在漫漫冬日,有了血色。
這是霍之汶有生之年度過的最為心無雜念的一個冬天。
拋開沃刻的種種事務,霍書總部她也遲遲沒有到崗接手,她每天漫長的二十四個小時,慣常活動在眼前的生物除了流沙,只剩下席宴清。
這起意外的調查結果也在這漫長的數月中有了結論,是如陸地所料的那則交通事故的肇事方家屬所為。
動機明確,肇事車輛和肇事者以及兇器都已經出現,近乎板上定釘。
只是手段兇殘,慌不擇路。
手裡握一隻筆,掌握著引導輿論的話語權,可做新聞這條路著實不好走
沒有人明確提出任何意向,但近來truth的文章風格比之前略顯溫和,算是一種妥協。
如陸地,不希望席宴清的血白流。
可到底還是夾雜著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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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在席宴清情況轉好之後,現身醫院過一次。
truth還在正常運轉,可席宴清在籌備的收購計劃,因他的重傷多有停滯。
商陸來的時候,席宴清已經等了他很久。
陸地已經告訴他,霍之汶從truth調取了近些年所有涉及利益紛爭的報導。她在為他做些什麼,他更不能在原地不動。
他希望自己也能走得快一些,去縮短一下落後於她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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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不在,商陸乍見到席宴清比此前在警局碰面時瘦削了許多的面龐,眉峰緊蹙:「你周圍到底存在多少小人和精神病?」
雖是冬日,可商陸駝色的長款大衣內也僅僅是薄薄一層領口大開的黑襯衫,他手臂隨意地撐在病房的牆上,倜儻外露:「久別重逢。一次警局見,一次醫院見,下次準備哪裡見?」
他搖搖頭語無禁忌:「該不會直接太平間?」
「我無意接班,商家總還要留一個新一代能給爺爺和我父親指望,讓他們以後統統能入土為安。小宴,你得好好活著。」
席宴清眉目深斂,忍著聽到商陸隨意加給他的那個稱呼帶來的不適,唯有眼神深邃:「不要隨便給我按名字。我不會是他們的選擇。如果大哥還活著——」
商陸並不認同,即刻截斷他的話:「阿潯更志不在此。商家祖輩打下的那片江山,你父親,從小叔叔他開始,就對此不屑一顧,專心做他白手起家打造的千商酒店。爺爺和我父親也想讓他在外面摔幾個跟頭,讓他甘心回去,可沒想到他和商家反而越走越遠。」
「你死過這一回,有些事情該試著放下,不要過於執著。」
當年千商倒閉和商寅墜樓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商政和爺爺商譽遠在海外並未及時有所作為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