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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抑住自己起落的情緒,胸脯儘量的維持平穩伏動。
想起資料里這人的身世背景,商家的遭遇,想起邊城讓他失望的作為,還有霍之汶阻礙他調查的那個人……
他有正常的推理聯想能力,但是缺少證據。
他會按兵不動地等,等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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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榮幸,席先生的這兩句話,都把我擺在情敵的位置。」邊疆的神色有些晦暗,聲線低沉。
席宴清打開自己座駕的後門:「沒多想,隨便一聊。」
也就是說,你也別想多了。
邊疆臉色一黑。
「我如果有情敵,會留給汶汶處理,我相信她會處理得乾乾淨淨,不需要我煩心,讓人不再有什麼念想。」
席宴清躬身從車的後排掏出一個收納盒:「我來解決,這人只會難堪,或者更難堪。」
他看到邊疆眼底的光碎成更細小的碎片,動了下唇,卻沒說出什麼來回應他。
***
邊疆是很難堪。
霍之汶已經跟他說得清楚明白,他已經在愛情的領域被處理了個乾淨。
可這個男人,明明上陣再度處理了他一遍,讓他難堪,何必說得像從沒做過、不屑於做、以後也完全不會做這樣的事?
且還說得那麼坦蕩毫無愧色。
他想起席宴清適才溫和地告訴他的話:「為你考慮,怕邊先生後悔。」
他是有些後悔,當席宴清把那個收納盒推出來讓他接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讓他後悔自動上門。
自尋恥辱。
「醒酒藥,ok繃……各種應對突發情況她需要的東西,既然碰巧遇到你,我就不再等了,幫忙轉交一下?」
呵——
邊疆很想此刻犯次故意傷人罪。
他只從這個男人的舉動里看到了刻意和故意。
刻意和故意地刺激他,最無恥地是溫柔一刀,讓他本就出局的心更加傷痕累累。
可席宴清的身形比他還要高些多,小臂的線條一樣流暢有力。
內里蟄伏的力量,邊疆看一眼便有些瞭然。
更加難堪了一點,他竟然有了即便打一架,也許都不會贏的想法。
像是戰鬥力從來都不在一個層次。
邊疆動了動手指,自然不會主動接過。
腦海里思緒纏繞,驟然想到了什麼,這才面露些許笑意:「還要等在女兒學校外堵人,我的洞察力很一般,但是很不幸,剛明白你們在分居。」
「席先生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讓我趁虛而入?」
席宴清點了下頭,雲淡風輕地笑:「第三者挺光榮的,你可以試試。」
他蹙了下眉,微一思忖:「原來邊先生還記性不好。」
邊疆心念一動,想起席宴清最早告訴他的話之一:你想從我手裡搶人,丁點兒希望都沒。
他是可以「趁虛」,但真得能「入」嗎?
他的剩下不多的信心,更加徹底地湮滅在席宴清的三言兩語中。
可並沒有結束。
席宴清又晃了下準備的那一堆應急物品:「現成的道具也有,你還可以昧著良心說是來自你的關心。」
一副不怕小人離間,自身君子之態的模樣。
讓邊疆生生嘔血。
席宴清話畢把收納盒一放:「另外,謝謝你做司機幫我接女兒,開車小心。」
他手一揮。
迅速地上車,發動,離開。
留邊疆站在原地,一地丟盔棄甲,緊緊攥拳。
***
流沙對邊疆有些抗拒。
她很少會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獨身和並不熟悉的大人待在一起。
路況很好,邊疆的車開得也很穩。
平日裡他是個極有耐心的人,對待小孩子一向也溫和細緻。
可此刻看到流沙眉眼裡像席宴清的部分,邊疆還有些後知後覺地咬牙切齒。
想起霍之汶,他又軟了唇舌,柔聲告訴流沙:「抱歉沒有兒童座椅,你需要什麼都告訴叔叔,像你對——」
他把差點兒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爸爸」兩個字吞了回去。
「你媽媽能幫你做什麼,叔叔都可以。」
流沙在後排攥著安全帶,很客氣:「沒關係。謝謝叔叔。」
這樣發展,對話很難進行下去。
「給你放音樂?」他又問流沙。
流沙搖頭:「不用麻煩,謝謝叔叔。」
邊疆斟酌了下用詞,不太習慣和小孩子這樣疏離:「我和你媽媽很熟,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
流沙眨了下眼睛:「謝謝叔叔。」
她每句話里都有「謝謝叔叔」那四個字。
聽起來禮貌,實際上疏離。
邊疆覺得一張老臉頗有些尷尬,開始放音樂,去旋按鈕。
音符聲響起之前,又聽到後排的小姑娘說:「男性,我只對我爸爸和舅舅不客氣。叔叔你別介意。」
這涇渭分明,親疏有別的態度。
邊疆覺得自己還沒從車內置音響上放下來的手,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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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到了沃刻樓下,霍之汶還在開會。
流沙從沒到過霍之汶工作的地方,也沒有上去的意願。
邊疆覺得自己帶著小姑娘去她辦公室,可能會帶給她一些各種顏色的傳聞,徵求了下流沙的意見,二人達成一致,在停車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