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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是因為那三個字。
她望過去,他的黑眸斂了很多教人分辨不清的情緒。
也許她該走過去抱住他,可她還是狠心到底往外走,給他繼續反省的空間。
她要的,不過是兩個人互相坦誠、彼此分擔一起走。
她腳步一動,面前這個已經退無可退,站姿都有些蕭索的男人目光里露出痛色。
她也痛,可她不要這樣互不坦誠的愛。
「你可以隨時來看流沙。我不是在同你鬧脾氣,你知道那樣的事情,我做不來。」
她走得越來越遠。
身後的男人突然在此時再度出聲。
帶些謹慎,帶些喑啞:「我是你的,你可以隨便扔。你拿走我的東西,是不是應該經過我的同意?」
高跟鞋踩在腳上有些疼,霍之汶聲音依舊平靜:「我不愛你,我不是你的。」
☆、第25章 我們家
第二十五章:我們家
四肢僵硬的難以挪動,霍之汶離開之後,席宴清保持著適才的動作停留了很久。
陳媽被他放假離開。
流沙和霍之汶都不在,這房子白日裡也顯得黑暗。
他想起自己還有很多話沒有說。
比如關於復明,關於他的眼睛。
可她今天大概並不想聽。
他在房間裡從日暮站到天黑,一直到整個房間徹底黑下來,一直到擱置在臥室的手機鈴聲乍響,透過二樓洞開的臥室門傳遞到一樓的客廳里來,他才動了下腿往樓上走。
台階沒上了幾個,就被絆倒摔在樓梯上。
呼吸繃得發疼。
鈴聲此時也停歇了下來。
他站起來,又在台階上坐下去。
覺得人生最悲涼不過如此。
她說了那樣多絕情的話,他卻依舊看得到,她愛他。
可他說不出口,沒有厚顏無恥到那種地步。
他沒辦法對她說,承認吧,你還愛我。
她愛,可還是可以捨棄他。
是不是他愛的方式真得不對?
所以才會讓她覺得累,想要離開。
消停了幾分鐘的手機又開始作怪。他從台階上爬起來,一步步挪到臥室去接電話。
r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活力和生機,不像他此刻這般落魄。
「你畫的那張婚紗設計稿已經做好了,sugar親手縫製的,你過來拿,還是我們寄過去?」
從他能再度看得見開始,從他看到她的臉開始,他在每日那能看見的數小時裡總會抽時間出來畫那張設計稿。
給她一件獨一無二的婚紗。
他學畫多年,終於有了實用。
如今婚紗做好了,可他還有沒有掀起她頭紗的機會?
「寄過來」,對r開口說話,他才發現自己嗓音的喑啞,「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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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將車駛向不遠處的河岸公園。
她伏在方向盤上平息情緒,安全帶勒得本就作痛的胸膛更疼。
剛剛沒有見到陳媽。
她撥陳媽的私人電話,才知道陳媽被席宴清放了長假。
他一個人在那座大房子裡,適才他觸碰到自己手的溫度灼燙。
霍之汶想了想,又撥給陸地。
等陸地接聽的那幾十秒,在客廳里適才她說過的話開始一遍遍在她腦海里回放。
也許那個男人會對她失望,可她並不後悔。
「師母?」陸地很意外霍之汶會在這個時間撥給他。
她言簡意賅:「他大概病了,你去我們家看兩眼,看他需要什麼。」
她沒說「他」是誰,陸地自然也不需要她說得過於清楚明白。
「師傅在家?他把社裡的事情大概安排完,已經消失三兩天了。」陸地轉而一想,霍之汶話里的意思似乎不太對,讓他去他們家,她不在?
前幾天鬧的「辦公室煙霧瀰漫大戰」還沒完?
他試探的小心翼翼的:「有師母你在,我去不是多餘嗎?」
霍之汶不想對第三個人提只關乎他們兩人的事情:「去,還是不去?」
她的語氣不容置喙,陸地自然也關心席宴清的死活:「去去去,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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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陸地到了敲門,意外發現大門竟然洞開沒鎖。
他邊找邊喚席宴清的名字,一直沒人應。
他找了半天,才在二樓的衛生間,找到手臂撐在盥洗台上的席宴清。
席宴清站在那裡,陸地沒敢碰他,感覺好像一碰他就會倒一樣:「師傅,你真得在家啊!」
席宴清嗯了一聲,動了動嗓子,過於乾澀:「你怎麼來了?下去等我。」
陸地照做,末了想起來應該讓他知道:「師母找我,說你可能病了,讓我過來看看你,看你需要什麼。」
霍之汶沒囑咐他不能說,陸地默認可以說,萬一席宴清想聽到這個呢?
他話一落,適才低頭的席宴清嚯得抬首將視線重新釘在他臉上。
「原話是什麼?」席宴清捏著盥洗台的邊緣,表情平靜地問陸地。
原話?還以為他頂多問真假。
陸地想了又想,還好記憶力不錯,複述給他聽:「師母說:他大概病了,你去我們家看兩眼,看他需要什麼。」
席宴清鬆了扶著盥洗台的手,身形一晃,淺淡的笑容也晃出來綻放在陸地眼前:「她說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