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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之汶戳他額頭推他遠了一分:「思想要積極向上,愛國、愛黨、愛人民。」
杜飛龍被她逗笑,但這並沒有阻止他進一步揣測:「難道是到這裡來自殺的嗎?」
「你怎麼不猜他是來殺人的呢?」霍之汶眼沉如水,「說不定他已經殺人拋屍,屍體就埋在他每天摔倒的那地方的石板下。」
杜飛龍眼神閃爍,似乎被驚到:「霍姐姐,你這也……」
他有些猶豫,霍之汶替他開口:「重口?」
她笑:「說得對,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她坦蕩直接到杜飛龍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話題又繞回了略顯奇怪的男人身上:「殺人不可能吧,但是真得很奇怪啊!」
他又一巴掌摁上筆記本的屏幕:「算了,路人甲怎樣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晚上我帶你去看演出。」
「又見平遙。來我們這裡的人,都要等著看上一場。」
霍之汶平靜地點頭,問他:「所以,有多好看?」
前面他邀請的每一個人第一反應都是謝謝,杜飛龍不太善於回答這種看似簡單實際上卻大有難度的問題。
霍之汶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是真的在等一個答案,而不是順口一問。
杜飛龍抱著筆記本,思考了半響最終只說:「別擔心,我出錢,不好看也沒什麼損失的。」
他笑得有些靦腆,和杜棲月笑時眉眼極為相似。
淘氣?
不。
霍之汶突然覺得這個小弟弟很善解人意,很像她弟弟霍靈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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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內夜間只有中心的街道上因兩邊店鋪營業而常亮,街邊掛著一串燈籠,紅光映進人眸底,帶些溫暖的氣息。
演出她沒有完整地看完,臨到尾聲時就撤了出來。
杜飛龍更是先她一步離開,半途便被杜爸爸召喚回去,家裡來了不常走動的親戚。
霍之汶一個人在街上走。
氣溫依舊很低,乾冷,呼吸都能被凍住一般。
昨晚失眠休息的並不好,杜家來了客人,她也不想過早回去叨擾。
夜裡的古城靜謐,連走動的遊客也沒有製造出過多的聲響。
杜家客棧所在的長街中間,有一家酒吧,下午和杜飛龍經過的時候,她看到門前掛得那支匾就一度想走進去。
木匾上帶著一個燙金字——佛。
取這樣名字的酒吧,她此前從未見過。
她有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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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前的發有些長。
她的臉未加任何的修飾,黑色寬鬆版羽絨服內,是一件低領白色毛衣。
這幾年總是簡單的迷彩或者衝鋒衣上身,她已經失去了對服裝的最基本的審美興趣。
姣好的身形均隱在那些並不出眾的衣服里。
只頎長雪白的脖頸露出,弧線很是優美。
剪短了兩年的發,眸光清亮且銳利的眼,讓她一看上去簡單幹淨到和酒吧內那些濃妝艷抹的人分外不同,格格不入。
內里的音樂並不嘈雜,她在吧檯摸過酒水單隨意指了一下點單,而後選了最角落的沙發落座。
她不喝任何一種酒,並不介意飲品的味道和賣相,只是需要點一種擺在自己眼前,以便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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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後她才發現,前方的卡座旁,蹲坐著一隻大型犬。
她不識品種,全天下的犬,她都覺得臉盲。
黯淡的光線下只見犬脖頸處略粗的項圈,和從項圈那裡牽連的不知伸向卡座內何人的鎖鏈。
是個男人,她只能看到隱約的半個頭。
間或有服務生或者混跡這些娛樂場所提供特殊服務的人前來搭訕,都被她三言兩語的漠然態度打擊了回去。
這種氛圍內,反而睡意上涌。
直到她被前面卡座里交談的聲音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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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白色緊身裙,裙身後背鏤空的女人正一手撐在前排的沙發上,語調曖昧,應該是和前面的男人搭話:「一個人?」
霍之汶沒聽到有聲音回復。
可女人並未熱情減退,自動默認了她需要的那個答案:「巧,我也是一個人。」
從霍之汶所在的角度,能夠看到女人慢慢俯下/身,身體彎曲,緊實的臀翹起在身後。
如果人的身體能說話,霍之汶覺得這女人的身體正在直白坦率地說——睡我。
「滾。」霍之汶的手剛碰到自己身前盛著色彩紛呈液體的高腳杯,耳邊又鑽入了一個清冷的男聲。
冷淡、疏離,比她剛剛拒絕人時更甚。
女人聞言俯下去的身軀慢慢直立起來:「清高?我見過的男人比你吃過的——」
女人的話沒說完,低沉的男聲再度響起:「到我對面坐。」
酒吧內炫彩的燈光一閃,霍之汶看到藍光打上去的女人的臉即刻扔掉滿臉鄙夷,換上一臉欣喜。
女人聞言就要在男人身前落座。
可這時剛剛蹲坐在一旁的犬先一步趕在她之前跳起爬上了男人對面的座位,蹲坐在上面搖尾巴。
霍之汶能夠隔著沙發後背看到,這隻大型犬頭頂熨帖的絨毛。
剛剛男人的話是對這隻犬說?
犬的名字叫「滾」?
他根本從頭到尾沒搭理那個搭訕的女人?
她唇角一扯,忍不住翹起。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