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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知道她怎麼看。

  可此後她的電話再未能撥通,他發給她的所有訊息也都石沉大海。

  他那時前所未有的話嘮。

  從最初的:「流沙,志願怎麼填?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到後來的:「那裡好玩嗎,你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到更後來的:「回來的話,我能見你一面嗎?」

  到再後來的:「今天n市下雨了,你那裡好像是晴天。」

  後來他已經不期待回復,每天發些可有可無的訊息給她:「今天學了一道菜。」

  「我曬黑了,能更顯你白。」

  「樓下大爺今天在聽崑曲,我開著窗戶,滿耳朵都是《牡丹亭》。大爺唱腔不算好,跟著溜,你要是在這裡,我估計你會勸大爺珍愛生命,不如閉嘴。」

  「在打工,你最近回來的話,我不在家,吃閉門羹別罵我。」

  ……

  直到後來的,信息發送失敗。

  他嘗試著撥一個電話過去,停機。

  拿到打零工的薪金,他給那個號碼充值。

  信息能繼續發了,可電話撥過去,依舊是關機。

  他用那些時間,培養了自己此後數十年良好的耐心。

  他問過朝戈。

  朝戈說:「我姐準備復讀,留在那裡,至於原因,她說即便告訴我我也不懂,所以她不打算告訴我。」

  他問過滿月。

  滿月說:「我上周去看爺爺奶奶時見過老姐,她好像很忙,在認真讀書。」

  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有她的消息,可他是失聯的那一個。

  在他越來越不想放過她的時候,她突然無聲無息地走遠。

  ****

  能有更好的選擇,但喬樾的志願填的全是n市的學校。

  老師為此不解。

  他沒解釋。

  那個半年,每逢周末節假日,他都經常約朝戈出來。

  那個半年,每逢小長假,他都去看她的舅舅霍靈均,總想著也許會偶遇。

  可她還是沒有回來。

  那一年,二十歲的喬樾再度懷疑:她是他的不可或缺,他是不是只是她的可有可無?

  光陰流轉。

  商流沙剪掉的發也該慢慢變長了,再見,又是一副新模樣了吧?

  從小他和商流沙便關係親厚。

  他曾經在某年生日拿到過她畫的一幅畫。

  是商流沙家的阿姨陳媽在清掃時撿到,見裝畫的信封上寫著他的名字,在他上門時給他的。

  在她家中,沒有郵戳,不會是有人寄錯的,只能是她還沒寄出的。

  畫裝在一個牛皮信封內,收信人那裡是他的名字,地址卻是一個他非常陌生的地方。

  內里沒有落款。

  即便他不是從陳媽手中接過那畫,他也能識別出此畫出自她手。

  他見過那麼多她的作品,不需要看署名已經能識別那是她的筆觸。

  畫裡的他,是某日他靠在窗前看書的掠影。

  他曾因此心跳快了不止一拍。

  他很高興她曾默默觀察過他。

  可這結果,都是自作多情?

  ***

  怕再見是物是人非。

  那一年的寒冬,在商流沙離開喬樾的視線之內的第一百五十一天,喬樾最終踏上了南下之路,去沙城。

  朝戈說外公外婆回來了,商流沙自己留在沙城,她的學校沒有放假。

  大雪封路,他不去,那個新年她就只能是一個人過。

  他少時一個人過過太多年,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寂寥。

  更何況,自相識以來,還從未有一個新年,他們不曾一起倒數,不曾第一時間聽聽彼此的新年願望。

  機場封閉,高速部分路段封閉。

  那一年他南下時走得那段迂迴的路,比現在他們送費因格去曇縣的路更為艱辛。

  可以一日到達的距離,他走了兩天多,到那座小城時,已經是他們分離的第一百五十三天。

  他跨過了四個省。

  換乘了很多交通工具:火車、汽車,甚至漫天要價的黑車、送客的三輪車。

  他裹挾著滿身風雪,拿著從朝戈那裡得來的地址,等在商流沙從學校回她外公外婆置辦的院落的路上。

  天很冷,可他的心是熱的。

  他很急。

  可當商流沙出現在他視線之內的時候,喬樾卻又突然冷靜了下來。

  雪四散。

  商流沙的發已經有垂肩長。

  很久沒見,積攢了那麼多天的心情,他不知從何說起。

  商流沙在他眼前慢慢走著,視線不曾四處搜尋。

  是她那個時候不過問閒事閒人的態度。

  喬樾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掃。

  描摹了一遍她的眉眼五官之後,他卻重新變得急切,迫不及待想再聽聽她的聲音。

  他加快步子很快走到走得專心致志的商流沙身後。

  手中的傘高舉到她頭頂,替她遮擋寒涼的雪。

  商流沙回頭看他。

  喬樾一笑,將那句推遲了很久沒能當面說的話吐出來:「流沙。」

  他的聲音散在風裡顯得更為清冽:「我想你了。」

  至今他還記得那個畫面,她慢慢側身看向他,面龐是他此生見過的最好的容顏。

  ***

  朝令夕改?

  拒絕了時隔半年又來撩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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