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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淡給她倒了杯溫水:「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女人最辛苦的時候,男人不在,就是渣男。」

  顧棲遲瞪她一眼:「那隻指一般的男人。」

  顏淡極細微地哼了一聲:「薩達姆貓崽的爸爸我都關籠子裡一起帶回家養了,陪產是義務。」

  顧棲遲覺得顏淡這樣看著很可愛:「是我踢他走的,他在我會總想睡他,不安全。」

  顏淡不知道她為什麼總能雲淡風輕地說出這樣……讓人聽了無法雲淡風輕的話。

  她的眉毛抖了幾抖,最後放棄了繼續吱聲。

  **

  和顏淡說的那句話,顧棲遲只是一時興起。

  霍靈均在的時候,很多事情並不覺得多完備。他離開,她一方面會想念,另一方面也確實覺得冷清。

  他這一去澳洲,已經走了五日。

  整張床她如何睡都不溫暖。

  他的電話每日準時撥回來,到第六天,她忍不住問他的歸期,霍靈均卻沒給她確切的答案。

  她想善解人意。

  他的工作並不只是代表他一個人。他認真負責,是對下屬的員工負責。

  可他離開之後,遲來的磨人孕期反應,在日漸消磨她的堅強獨立。

  一周過去,顧棲遲覺得霍靈均再不回來,她就會忍不住在電話里對他說七百遍「我想你」,勾他回來。

  可她到底只是想想,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來。

  喬樾瞧出她的鬱鬱寡歡,也覺得她這些時日時不時地嘔吐,食欲不振有些可憐,每日不管她有無氣力回應,都不斷地跟她說話,力圖提起她的興致。

  這樣又過了兩天,春日的第一場雨來臨時,她終於在每日不時望過去的窗戶里,發現了霍靈均撐傘歸來的身影。

  他不是一個人。

  天色已進入傍晚時分,加之陰雨更為晦暗不明。顧棲遲揉了揉眼睛,還是看不分明他引領著進入別墅院內的那兩個人是誰。

  她的腿這幾日腫的更加厲害,走路慎重許多。

  念及霍靈均溫熱的體溫,她等不及他上來,慢慢從二樓挪下來。挪到一半,就見他笑著迎上來,眉目英俊一如往昔。

  情緒劇烈波動,一時又有些噁心,顧棲遲巴巴地站在原地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她從來以自己堅強的模樣示人,這樣充滿依賴的模樣讓霍靈均順時心軟如泥。

  他快步上前攙住她的手臂,濕熱的吻輕輕在她額角貼了一下。

  而後有些嚴肅地對她說:「我帶了兩個人回來。」

  顧棲遲顧不上看樓下大廳內的人,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霍靈均微微一笑看著她:「我知道。」

  不需要她說。

  「這幾天我也很想你。見到我激動地快哭也先等等。」他攙著她往下走,「外公和外婆在下面等你」。

  這兩個稱呼,在她的生命中是隨著遲歸年一意遠嫁,隔斷和家庭的關係,而此生她從未接觸過的東西。

  她有些遲疑。

  可他的眼神里都是鼓勵,貼在她耳側輕聲說:「外婆惦記你和滿月,他們都是很好親近的人,我這樣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他們幾天就能接納,他們一定會喜歡你。」

  他告訴她是去出差。

  她就這樣信了。

  她開始回想自己近來什麼時候提起遲歸年和大洋彼岸多年未有聯繫的長輩們。好像只是數日前翻到她出生時的老照片,她提過一句。

  她這一生,是有多幸運,遇到這樣一個男人。

  她只一想,提及沒見過外公、外婆,他已然在她沒有所覺的時刻,將他們帶到她身邊。

  他遠赴澳洲一周多的時間。

  遲歸年遠赴中國數十年的時間。

  縱有血緣,輕易接納談何容易。

  如若輕易,遲歸年便不必離家不回。如若輕易,他又怎會滯留在那裡那麼長的時間。

  第60章 番外圓月彎彎(二)

  番外圓月彎彎(二)

  在顧棲遲的印象里,對外婆章如枝和外公遲之禮的唯一印象,是年幼的時候見過的遲歸年夾在相冊內她的單人照後面的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的中年女子嫻靜安好,男子則英武如松。

  那張照片存放的位置不算隱蔽,可沒有直接插在那些空餘的相格里,也說明將照片放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有所避忌。

  早些年,顧棲遲慢慢開始接受遲歸年和顧時獻畸形的婚姻。

  遲歸年離世之後,顧時獻搶骨灰的做法反而讓她無法理解。

  遲歸年在很多問題上緘默不語,她無從探知原因,只知道結果。

  例如顧時獻後來的出軌,例如遲歸年和大洋彼岸的遲父遲母多年不曾碰面。

  遲歸年曾經說過她長得像外婆章如枝。

  但這對於顧棲遲而言並不算是令人開心的訊息。那是遲歸年抱憾的親情。

  而顧棲頌長相卻隨的是顧時獻。那是遲歸年不得善終的婚姻。

  她承歡膝下的一兒一女,似乎都在提醒她記得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從初次見到照片上存在於遲歸年口中的遲章夫婦到現在時隔十幾年的時間,如今這兩個人從照片上,從顧棲遲遙遠的記憶里走出來,讓她格外有些想念已經離世的遲歸年。

  霍靈均的手握得很緊,給她力量。

  那兩個稱謂跑到嘴邊,但她沒有將它們說出來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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