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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陡峭,全是岩石,河水最淺處也有數米深,沒有緩衝地帶,水流又如此湍急。
形勢很是嚴峻。
連安全繩捆綁其上的攝像機,都被拽翻,堪堪懸在岸邊陡峭的石壁上。
春島人懸在陡峭的岸下,下半身已經浸在奔騰而過的水流中。本就變得脆弱的繩索隨著大力向東流去的水流被水力帶偏,角度嚴重傾斜。
場面一時有些亂,顧棲遲卻比現場的男同仁表現得更為鎮定。
不過幾秒,等她走至岸邊,已經將身上沉重的外套和腳上的裸靴脫掉,吩咐副導帶人合力套鎖勾住下滑的器械,而後拿起岸邊的長繩,指著心有餘悸的攝像助理說:「你過來,還有後面那個,合力把這個繩索套在後面的鐵索上,從上面拉住往下給我放繩子。」
河岸均是被炸斷的橫劈開的岩石,不藉助繩索無法下移,沒有著力點。
顧棲遲決意下水的意圖那般明顯,副導演抹了把額頭:「顧導,讓其他人下去吧。」
顧棲遲隨手綁起自己的長髮,利落地拽起岸邊的麻繩:「誰?」
她呵了一聲:「你嗎?」
緊接著又指了指身旁的攝像助理:「還是已經腿抖的他?」
「少廢話」,她語氣凌厲乾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等我上來再追究為什麼應該配備的救生員不見人影」。
她的腿一米多長,精瘦的身軀脫掉外套之後,僅餘貼身小腳褲和淺色襯衣,顯得人更為修長。
顧棲遲已然決定的事情,阻攔無用。
顏淡站在岸邊倒也沒太擔心,她知曉顧棲遲的能力,相信她可以做得到。
顧棲遲不像有些嬌弱的女明星,真人秀上玩個遊戲就喘息不斷體力不支。她自小在爺爺顧青巒的影響下,練過很多招勢。顏淡剛做她助理那幾年,還對她每年要停工一段時間周轉世界各地嘗試各類極限運動感到震驚和新奇。
這些年她接拍的武打戲也不少,很多都是自己邊學邊拍,積累了越來越多的功底。
很多人會以此為賣點拉人氣,圈子裡不乏男明星鼓吹自己的賽車手履歷,或者女明星爆出自己的運動會獎牌。或以這些小眾卻顯得高端的愛好來進一步拉攏死忠粉。
顧棲遲從未在大眾面前提過她自身精彩的生活,和她不僅僅作為愛好淺嘗輒止,而是深入其中參與並且小有所成的那些東西。
救生圈和繩索相套捆在她的腰側,顧棲遲下滑的速度很快,身姿矯健迅捷。
攝像春島卻已然被水流拖拽繩索衝到更偏的位置。
比她下水時預計的位置更偏,距離她超出了一臂的距離,無法觸碰到。
水流很是澎湃。顧棲遲下水那一刻,已經有更多的水花打在她的臉上,更遑論上半身。
她雖然急切,卻並不冒進。
點頭讓岸上另外身強力壯會游泳的兩人下水。
她把捆在安全繩上的救生圈解下來,拽著繩尾往春島所在的位置微滑,湍急的水流幾乎要將她和繩索衝散。
後援已經下來。
顧棲遲咬牙放開繩索,快速挪到春島身旁將救生圈套在他身上。
水的衝擊力太大。
這個季節的河水,久浸其中已然刺骨,更為迅速的消耗人的體溫,也意味著降低四肢的靈活度。
顧棲遲從春島身後架起他的胳膊推他向前,力圖使剛下水的兩人能更好的接應他。
她的右手緊扣在石岸岩石間的縫隙上,堅硬的石峰迅速的劃破她的掌心。她沒感覺到疼,卻感覺到了掌心的黏濕。
春島被其餘兩人接應到手的那刻,顧棲遲才鬆了一口氣。
冷靜的眸光泄露一絲因情緒緊繃又驟然鬆懈帶來的疲憊。
她活動自己有些僵硬的腿,攀扶著岩石去碰那條讓她下來的安全繩。
碰到繩索的那一刻,卻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下身的口袋裡滑了出去。
手機沖走了……該死。
竟然下水前沒把它扔到岸上去。
顧棲遲眸色一暗,繼續自我吐槽:蠢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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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的行程霍靈均都電聯albert讓他想辦法推遲。
從那次劇組群訪有記者提到沈蔚,而他發現顧棲遲對沈蔚有所芥蒂。他就想告訴顧棲遲這其中的關聯。
思來想去,最好的方式,就是讓顧棲遲見見他助養了多年的沈蔚的兒子——喬樾。
這兩年,他也很少見到喬樾本人。只是這個十一歲的小子每周按時給他發郵件匯報生活學習近況。喬樾一直在鄰市的寄宿學校里,寒暑假也都在訓練營里度過,沒什麼閒暇時間。
他提出讓這個小子到n市來一趟的時候,喬樾還特別不樂意。甚至從兩年鮮見他電話,近日卻接了一連三通推斷出他一定沒安好心。
人小鬼大。
霍靈均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只好下狠手:「那所學校你很喜歡?」
喬樾別彆扭扭地不肯承認,留了幾分餘地:「還行吧,將就吧,也就那樣。」
「既然將就,我給你辦轉學,讓你今晚就能離開那裡,再也不用回去。」
喬樾果然立刻急了:「艹,霍靈均你老大不小了,就知道捏我這個年輕人七寸。我去,我去,我立馬滾去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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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北方替霍靈均去車站把古靈精怪的小魔頭接回來,放在他久未回過的,喬樾偶爾夜宿n市總是留宿的老地方——他被顧棲遲嫌棄冰冷沒有人氣的此前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