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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著那列書數到第二十六本,抽了出來。
一打開,封面內里,掩藏的,是一個剪報本。
「神算?」林墾情不自禁。
夜色毫不謙虛,搖了搖手中的剪報本:「既聰明人品又好,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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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報本里的報導,全部事關一個人。
一個被報導時收穫諸多榮耀即將退休,如今想必早已退休的警察。
他是烏里肄業的警察學院的師兄,想必兩人相識已久。
他因破獲重大案件而受到表彰,那個案子——夜色心裡忍不住罵人,竟然就是七年前李梁冬的那起綁架案。
他參與了案件的偵破,理所當然地了解當年李梁冬被綁架的細節,案犯的犯罪手法,當年的綁架犯最終失敗被捕的原因和破綻又有哪些。
這些年他一定在研究……當年差一步就要成功的綁架案,如何改進,才會真得成功。
他竟然是破獲七年前李梁冬被綁案的警察,七年後如法炮製知法犯法……夜色著實不能冷靜。
她忍不住問裴白墨:「我之前曾經參與過一個案子,兇手在雨天襲擊單身女青年,連殺四人。我知道他所有的作案手法,你說在什麼情況下,我會複製改進他的犯罪手法去殺人?」
裴白墨蹙眉,不知道她哪裡來的聯想,他翻了翻手中的人體器官解剖圖,語出驚人:「你想殺誰告訴我,我替你動手,你……圍觀就好。」
夜色摸摸鼻子,按照一般的套路,他難道不應該說相信她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殺人?
「裴白墨」,她極少這樣叫他的名字,「殺人是犯法的」。
心臟的形狀可真難看……裴白墨合上圖冊:「誰告訴你我不會知法犯法?」
夜色雙眼一彎:「你想進監獄參評獄草?」
裴白墨似乎很高興:「不,我只是現在打算聚眾□。」
他話還沒落,就向她壓了過來。
而夜色腦袋此刻清醒到思考他的所謂聚眾指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指家裡的狗 吵吵,和這一堆不會說話的家具?
眾勉強算,可要怎麼淫,怎麼亂?
(響應淨網,只好拉燈,抱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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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調查基本告終,夜色從刑警隊那裡最終傳來的審訊報告裡有了新的發現。
烏里認為李雪冬的眼神每次都在向他傳遞愛而不能的哀愁,她喜歡他,卻礙於有夫之婦的身份選擇沉默,即便她的婚姻只是形式;
他認為李慕七每次看他喊他「烏叔叔」,眼睛裡都閃著對他的崇拜敬慕,但卻輩分之差,不能有進一步的表達;
他認為沈嫣每一次對他疏遠,避而不見,都是因為怕進一步接觸他,會更加沉迷,無法自拔;
……
這是De Clerambault情愛妄想症的症狀。
認為有人正深愛著自己,正透過某些小動作和眼神在想自己表達愛意。
而往往患有此症狀的人,現實中和他的幻想對象交流甚少,甚至幾乎不曾有過接觸。
幻想李家的女性都深愛著自己,所以他要做她們的英雄,剷除讓她們不愉快的男人。
這從來都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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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梁冬終究命大。烏里犯案的動機來自他的臆想,可他同夥犯案的動機,是為了財富和巨大的社會關注。
錢未到位,所以直到落網那刻,他仍舊留了李梁冬一條命。
案件告破,李家的一切似乎都回歸原位,從市民的談資中逐漸淡去存在感。
可有些事情,經過這次綁架案被捅破,再也不能重新得以粉飾太平。
比如李梁冬和遲雲生的無疾而終,
比如李慕七早年的不堪回憶。
人活一世,總有些事情,要和如願以償背道而馳。
夜色唯一慶幸的是,林墾找回了李慕七。她不了解他們的過去,但是她看到李慕七從林墾從來不提的禁忌,變成他快樂的原因。
這種時刻,她總會想念裴白墨。
時光很瘦,應該早一些帶他去見她身邊所有的人。她的半路大哥蕭子規,她的呂宋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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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了幾個星期,碰面計劃依舊沒有成行。
沒有新的大案,她和裴白墨在這段時間裡培養了新的嗜好。
他喜歡上了睡覺,而她只能是圍觀他睡覺。
林瑟不知什麼時候回了柏林,走前沒有和她打過招呼。夜色直覺他走前應該是和裴白墨吵過架。
因為一向睿智,卻在裴白墨面前總是幼稚的林瑟,走前弄花了裴白墨最愛的白窗簾。
更奇怪的是,有強迫症的裴白墨,默許了污花窗簾的存在,沒有清洗更換。
他總在忙著睡到昏天暗地,夜色不放心:「你最近身體不適?」
裴白墨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眼睛繞著臥室掃視兩圈,才聚焦到她臉上。
他的眼睛一眨又一眨,睫毛刷下一小片陰影:「你好。」
夜色瞬間被他這副呆呆的萌萌的無害的單純的慢半拍的模樣逗樂,指著自己問裴白墨:「我是誰?」
他的眼睛再度眨來眨去,無辜地看著她:「蘋果。」
她忍不住嘟囔:「真得睡傻了。」
卻突然感覺到一雙手臂自後抱住她:「我的意思是,想吃蘋果,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