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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一跳,血液流經這幾個字時,都暖上一分。

  全身的陰霾被洗掉不少。

  瞿藺往外邁的步伐滯住,他眼裡的姜湖和她身後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一樣,是他晦暗的世界裡全部的五顏六色。

  這一路他沒向姜湖解釋朋友遇到了什麼事,但他的心情,遮不住,眼睛但凡睜開,就會泄露。

  姜湖在安慰他。

  自相識以來,她已經不止一次試圖安慰他。

  上天還是待人不薄,給些苦難,也給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瞿藺覺得自己在離開之前該解釋:「我願意介紹你們認識,想帶你見他。不是不願意,是今晚的場合不算合適。」

  姜湖默了下,而後挑眉問:「我讓你覺得我在這麼想?」覺得你不願意?

  瞿藺:「不是。是我太想交代清楚。」

  姜湖眨眼:「那你挺囉嗦。」

  「嫌棄上了?」

  「也不是。」

  「那是什麼?」

  姜湖說,正經說:「擔心我自己,怕被傳染。」

  瞿藺笑了下,唇高高翹起。

  他忍下再度同她肢體交纏的衝動,背過身,去拿他放在玄關處的那束向日葵:「真走了。」

  姜湖看著向日葵,問:「他喜歡?」

  那位朋友。

  瞿藺搖頭:「目前還不確定。」

  姜湖:「可你送這個。」

  瞿藺:「前段時間閒聊,他和我開過玩笑,有生之年,還沒收過別人送的花。那會兒突然記起來,就送一送。」

  他解釋到這裡,姜湖懂了。

  瞿藺這束花,是幫人圓一個願。

  瞿藺心太軟。

  他隻身一人,姜湖忽然有些擔心。

  可也沒再繼續扯,姜湖目送瞿藺開門,出門,關門。

  那道頎長的身影和那束向日葵都消失在她視野之內。

  瞿藺走後,姜湖認真地一口一口吃麵,甚至帶些虔誠。

  湯干碗淨後,她站到落地窗外觀望這座陌生的、冰冷的城市。

  十七樓的高度,俯瞰下去,能夠捕捉到不少流光,是這城市在街邊矗立的個個路燈,是這城市的一盞盞守候歸家人的溫暖燈光。

  可這燈火稀疏,遠不及姜湖熟悉的夜如晝的金陵城。

  有的建築物里的那零星幾盞燈,像要被黑暗吞噬,幾不可見。

  想起那位計程車司機的話,姜湖輕垂眼睫。

  眼睫一垂,恰好她視線落在瞿藺這座公寓內的一張合照上。

  照片上的人身著同樣的制服。

  是兩個老者,瞿藺,以及一個淺笑即露齒的年輕男人。

  如那司機所言,事故後,很多人都在外逃。

  他們為了生,遠離這片土地。

  卻又有少數人逆行,在這片土地需要人力的時候回歸,在此靜守。就比如這照片上的某個男人。

  都是為了生,選擇不同,都沒有錯。

  可即便如今的經歷千差萬別,百年之後,他們在歷史裡都一樣,都是湮滅在滄海桑田裡的故去的人。

  沒人會提起,沒人知曉他們的名字,甚至無人敬佩那個做過守護者的職業,他們不似軍警醫那般耳熟能詳。

  他們的付出會被時間湮滅,可還是有人在堅持。

  每一片土地之所以值得人熱愛,都是因為有這些無怨無悔,拋灑熱血的人存在。

  姜湖壓下了心底的些許忐忑,開了瞿藺擺在書架旁的電腦,打開瀏覽器,在輸入界面里敲出三個字:核輻射。

  **

  啟程之時,瞿藺便告知莫石南,他要回來。

  碰頭的地方不在莫石南家,地點是莫石南挑的。

  瞿藺在侍應生指點的包廂門口撿到倚牆而立,石柱似的莫石南。

  遠看他周身淡漠,靠得近了,瞿藺見他表情又鮮活起來,前後判若兩人。

  見到向日葵,莫石南扯了下唇:「誰送的?「

  瞿藺把向日葵往他懷裡一塞:「送你的。」

  莫石南:「你?」

  瞿藺嗯了聲:「是我。」

  莫石南爽朗笑了兩聲,踢開包房門:「我要是姑娘,你這麼對我,現在還真沒我家栩栩什麼事兒。」

  進門前,其中一朵向日葵就被人撕了好幾瓣下來。

  瞿藺掃眼過去,他還沒出聲制止,莫石南又嘖了聲說:「原來收花是這感覺。」

  瞿藺嗤笑:「愛不釋手就抱著睡吧。」

  莫石南:「得了吧,我是那麼沒出息的人?」

  兩人並肩坐在相鄰的兩個座位上,瞿藺面前的桌面上,放了幾瓶開了瓶的酒,都烈。

  室內突然就靜了,只角落開著盞落地筒燈,無聲無息地散著縹緲橘光。

  末了,莫石南說:「還沒跟她說,我試了很多次,開不了口。」

  瞿藺懂那是什麼滋味,不用看,他也知道莫石南眼底必然有掙扎的痛楚。

  瞿藺:「體會過。」

  中了重疾莫石南難以啟齒,他連個提這個可能,都掙扎。

  莫石南問:「背著我有女人了?」

  瞿藺嗯了聲,沒在意這說辭:「有了,陪我過來的,明天帶你見她。」

  莫石南敲了敲桌面:「你這話是不是反了?」

  他緊接著換了話題:「昨天拿到結果,我特意去醫院太平間附近走了走。看到有人在外面哭。之前不怕,聽完了那聲音,就開始害怕變成一塊兒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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