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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藺語氣如常交代:「還沒上門經過您同意,就想非她不娶,急躁了些,沒忍好,對不住了。」
他雖站著,但背輕躬,不是個居高臨下的姿態。
聲兒沉靜,人也靜。
靜得像是這話天經地義般。
坦坦蕩蕩,無愧於心。
姜行聞言凝眸望著瞿藺,第一時間沒有給出回應。
他聽到的是姜湖喜歡的那種直白。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世界之大,人海蒼茫,覬覦姜湖的人不少,而她最終領來見他的卻是這一個與她萍水相逢的男人。
有人相愛十幾年,差臨門一腳就能修成正果了,卻分道揚鑣就此陌路;有人相識幾天幾小時,就能豁出一切閃婚,就此塵埃落定。
感□□如何發展,只看你遇沒遇到那個能突破你極限的人。
如果你從對方眼中能看到飛蛾撲火般的堅定,那你怎麼可能還會放得了手?
姜行很快收回了擴散的思緒。
從時酒那兒得來的信息已是不少,不止年齡。
姜行有話要說。
他從他們兩人身上巧合的經歷開口。
姜行說:「不知道姜湖有沒有對你提過,我之前外駐卜勒。」
此地是軍區醫院,不遠處的案几上放著套疊好的夏常服,姜湖送給春回的那顆子彈的來源,此刻不難猜。
瞿藺沒來得及從姜湖嘴裡得知眼前人的過去,但他有基本的推理能力。
瞿藺認真聽著:「很多事,我們還沒來得及談。」
是姜行意料中的那個答案,他也坦承:「那不巧,我已經聽說了你的過去。」
瞿藺瞳孔微縮,又微擴:「是有了解的必要,這是對她負責。」
他這麼想最好。
姜行道:「你去戰地,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帶隊到卜勒的那一天,在前往駐軍營地的路上,就碰到了政/府/軍和反/對/派交火。迫擊炮落到我們的裝甲車旁,當地平民在我們車前被炸飛,屍體四分五裂。差一點兒,那顆炮吃得是我們。」
是在中東常見的景象,前一刻還生,下一刻就可能會橫死。
無法預料明天,遍地變數。
和疾病以及貧窮相比,為生提心弔膽以及滿世界流離失所更讓人煎熬。
姜行繼續:「當時手裡有個兵,告訴我,他覺得這世界上除了想做英雄的人,不應該有人往這些地方撲。他想做英雄,想為結束戰爭做些什麼,所以他主動請纓。後來,他犧牲在了那裡。滿額血的時候告訴我,理想和命比,故土和異鄉比,他要命,也要身在故鄉的親人,那是他的遺言。」
不是什麼大道理,姜行只是想借這個士兵的個例,說接下來的話:「瞿先生既然隻身赴中東,想必不惜命。」
不惜命……
這三個字乍出,瞿藺即刻明白了姜行字裡行間真正想要表露的那個意思。
瞿藺的職業,未來變故和險境可能還有,姜行本意想阻攔姜湖冒險。
但姜湖如果意已決,他只能旁觀陪伴。
她什麼德行,兄妹那麼多年,他摸得透。
認準了,有人攔,沒有用。
但無論她怎麼往前闖,好歹還有他和姜家是退路。
姜行的話已經明了。
瞿藺心領神會,給出回應:「我會看好自己,讓命硬著點兒。不揮霍她的珍視。」
是個君子之約。
姜行收尾:「你記清楚,你今天跟我說過什麼。」
他們站在同一個立場,以不同的名義,去愛護同一個女人。
卻又站在背立的兩端,各自有自己的考量。
姜行說:「你做不到,我的妹夫隨時可以換人。」
***
沒在姜行那裡耽擱太久。
瞿藺隻身離開病房時,帶出來姜行要休息謝客這則意思。
來意本是為了讓倆人相見,如今達成,姜湖便沒再進去。
姜湖也沒問他們聊了什麼,內容必是跟她有關,想必是老生常談。
她沒問,但進入地下車庫後,說過日後會坦誠的瞿藺自動交代了些:「聊了你,不方便說細節,只能說到這兒。」
那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秘密。
車門一開,柴大爺來套磁,蹭人的手背。
姜湖受它啟發,回身盯了瞿藺一眼,最終抬手蹭了下站在她身後的瞿藺的喉結。
姜湖雙目澄明,瞳心清澈。
她問的話與她的舉動毫無關係:「中午想吃什麼?」
好像壓根沒聽到瞿藺的上一句話,好像適才沒見過姜行。
神思游移地不一般的快。
轉眼便從跌宕起伏,轉到柴米油鹽。
瞿藺笑了下,眸光幽暗了點兒。
姜湖手還沒撤回來,感覺到指下的聲帶在震。
瞿藺:「膽兒越來越肥了……會跳車了。」
姜湖聞言回頭。
瞿藺嘴裡那個跳車的柴大爺卻安居車內。
她還沒質疑,視野驟然變換,一度顛倒,她人已經被瞿藺徒手托起來,抱著挪了點兒,腰壓在車後排座椅上。
適才在車後排的柴大爺,已經自覺跳到前座。
姜湖摸瞿藺喉結的那根手指被壓她在身下的他銜在嘴裡。
他舌一纏過來,姜湖也沒再客氣,把手□□他精短扎手的發間。
瞿藺鬆口,問:「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