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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走回姜湖身邊前,這是能無限期收留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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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陽開門後,瞿藺先趕柴犬進去。
木門吱哇一聲,盪了下,柴犬也沒急,繞瞿藺腳邊轉。
宿陽望著眼前柴犬套磁的拍馬屁樣兒,問:「這小崽子出了趟門犯什麼事兒了?」
瞿藺繼續推著柴犬進門,同時順手把門關好:「見了條黑牧,膽兒破了。」
宿陽笑:「它還不到一歲,膽兒還沒長全,你不能對它要求太高,該慫就得慫。」
室內還有未散的煙味兒,近處的桌面上散著些紫色火柴梗。
宿陽放人和狗進來,隨即去開窗通風散煙味兒。
他向瞿藺解釋:「我受邀參加的那個真人秀,過幾天就要開錄了。你剛走我就收到第一場的考題,得準備準備。人老了,腦子不好使了,一用就犯困。」
所以抽上幾根煙提神。
兩人是學生時代在腦力記憶賽上認識的,宿陽善記抽象圖形,國內有電視台開始策劃科學類真人秀之後,便四處網羅他們這些記憶達人。
瞿藺問他:「分給你什麼主題?」
宿陽回:「小打小鬧的,第一場抽到了記二維碼。」
是宿陽擅長的領域,瞿藺不擔心他的發揮。
宿陽隨後問:「編導四處搜羅選手,要不要一起組隊玩玩?」
瞿藺利落地搖頭,先宿陽一步到沙發上坐好:「你上,我算了。沒這打算。」更沒那精力。
開了窗,外面時輕時重的風聲傳進來,近處的樹梢被吹得亂顫。
見室內一些輕物件也被吹動,宿陽又把大開的窗又收了一點兒。
瞿藺和柴犬都挺安靜,宿陽又打聽:「見到沒,目前什麼情況?」
回想適才那出黑牧嚇柴犬,瞿藺說:「不多不少,說上了三句話。」
宿陽壓不住好奇心:「說了什麼?」
瞿藺橫一眼過去。
宿陽急忙解釋:「我這是關心你,我跟你講換別人老子絕逼問都不會問。」
瞿藺哼笑了下,側臉和室外風過後重新寂靜下來的樹一般安寧,還是沒理他。
同姜湖的對話,都挺無關痛癢,沒什麼可與別人說的。
不確定她現在的想法,瞿藺也不敢貿然行動,只做了些無用的試探。
他做事,還是會束手束腳,自從兩年前初次近身接觸核之後。
這是他如今最大的短板。將來早走一步,現在可能就是在害她。
但密切接觸有過了,再放過她,也不合適。
他挺好的,她錯過很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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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兩分鐘,瞿藺交代:「我睡會兒,晚上出去。」
宿陽皺眉:「從你昨天過來,除了剛剛出門那幾個小時,你全在睡。哥們兒,你就這麼累?」
瞿藺摁了下眉心,鬆口:「算累。」
宿陽:「……」
竟然真說累。
宿陽望著他頎長的背影,幽深的瞳孔閃了幾下,還是決定喊住他:「瞿藺。」
瞿藺慢慢回頭。
宿陽嘆了口氣:「看到姜湖的名字之後,我就一直想問你,你知道陳覺非這個人嗎?」
瞿藺不知,未曾留意過他人姓名。
宿陽也看出來了,他說:「你跟我來,看個東西。」
宿陽說得鄭重,瞿藺便沒拒絕,宿陽將人引進書房。
書房內桌上型電腦開著,有輕微的嗡聲從運轉的器械中發出來。
輕薄的紗簾閉合,室內光線晦暗,蒙了層灰霧般。
電腦屏保閃著螢光,人眼初看不適應,一時間刺目。
宿陽戳開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看看吧,這個人你應該要對他有點兒了解。」
瞿藺坐過去,宿陽打開的,是一張長圖,比例放大到100%後,能看到裡面有人像,有文字。
圖文最上方,是張老照片,從布景上能看出拍攝了有些年月了。
老照片上,是姜湖和一個男人。
照片上男人的白襯衫袖口理得一絲不苟,看起來是個很自律的人。
兩人都在笑,靠得近,各帶一把吉他。
酒窩的深淺和抱吉他的姿勢是一樣的,也默契。
瞿藺沒往下滑滑鼠,沒去看那些文字,那都不重要。
早些年的姜湖和他想像中略有不同,原來更早幾年,她身上掛著更鮮明的生人勿近標籤,哪怕笑的時候。
宿陽見瞿藺不動,簡單口述:「一個樂隊的,是帶她入圈的人,早年他們樂隊的作品,詞曲大多是他倆合作,姜湖寫詞。革命情誼加少女時期的崇——」
話到這份兒上了,宿陽的意思瞿藺明白,瞿藺打斷他:「宿陽。」
宿陽停下來,看她。
瞿藺話則簡單:「他沒戲。」不用說下去。
宿陽:「……」
瞿藺沒向宿陽解釋,如果這個男人有戲,那麼現在他不會在這裡。
是當初出現在後視鏡里目送他走遠的姜湖,給了他跋山涉水前來的勇氣。
他已不是莽撞少年,沒把握的仗,斷不會移師千里孤軍上陣打。
照片裡的人,不是敵手。
她的過去,他略有興趣,她過去里的別人,他無心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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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午後到醫院的時候,姜行剛結束今日的復健。
進展很慢,他靠自己的力量仍舊無法長時間直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