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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站在迎風處的春回從口袋裡摸打火機,但她找不到煙,她拈著打火機的指也在抖。
這抖越來越明顯,春回掐了手背一把,但毫無作用。她的手抖得幾乎夾不住打火機。
春回的舉動太過明顯,姜湖看得到。
如果姜行看到眼前這一幕,疼不疼?姜湖想。
可沒有人能代替他給眼前的這個女人一個擁抱。
不知道是否能安慰春回,姜湖說:「他一直很努力,繼續活。」努力醒。
春回聽後笑了下,很淡,慘澹。
姜湖不再作聲,因為話都蒼白。
兩人相對著靜立,隔了一分鐘,反而是春回略微冷靜後說:「抱歉,剛剛有些失態,沒讓你看到一個更好的我。」
姜湖說:「不會。」比她好。
後半句她沒說出口,因為春回不需要這種恭維。
春回問:「你最近一次見他,他怎麼樣?」
姜湖利落回:「除了不醒,還是我喜歡的哥哥樣兒。」
春回笑了聲,不長,但算是輕鬆。
想起當年病房外的混亂、訓斥,姜湖又提及:「春回姐,我媽的話,你都忘了吧。」
春回嗯了聲:「沒記,沒事兒,難為你還記著。」
程佩不喜歡她,不是一朝一夕,她沒指望她最大的後盾姜行不在,這不喜歡能突然變成喜歡。
兒子重傷,程佩心境如何,她能想像,她理解,也不怪誰。
姜湖也再度沉默。這個空間有些壓抑,姜湖想要喘口氣。
沒再看春回,姜湖側身回頭看,目光不偏不倚剛好落到遠處的瞿藺臉上。
瞿藺的視線像是一張網,正網羅著她和春回,他手裡捧著她適才下車時從膝間挪走的那沓稿子,以及她摘掉的那個灰白色頭巾。
風吹過他寬闊的肩頭,吹過一地黃土,而後吹到姜湖和春回身上。
瞿藺就那麼捧著那沓厚重的a4紙筆直站著,姜湖甚至擔心他和紙上的墨一起被風吹散,縱然他如松如石。
姜湖還記得他的胳膊不久前經歷了大的承重刺激,此刻需要的應該是歇息。
姜湖轉身時,春回也跟著她將視線投向瞿藺。
春回早一步收回視線,問姜湖:「來工作?」
姜湖說:「對。」
春回又告訴她:「瞿藺脾氣好,會是個好的嚮導。」
姜湖:「……」
似乎她接觸的接觸過他的人,給瞿藺的評價都是讚揚。
春回繼續道:「小酒,我不建議你繼續往南走,去薩托。」
姜湖應聲:「我知道,有數,你放心。」
她的目的地是薩托,可聽了異鄉人唐雲和夜店那位女侍應的故事,她已經不再強求地圖上的那個坐標。
往前走一走,就可以回。
遇到一個愛的人和好好活著對她都有著無限的吸引力,她惜命。
第13章 強買強賣
第十三章:強買強賣
姜湖告別春回再度向瞿藺靠近的時候,瞿藺看到她將一個物件塞到春回手中。
微一留意,瞿藺便辨識出,姜湖送給春回的,是此前在姜湖嘴裡比她的自身安危還要重要的那條吊墜。
吊墜下面掛著一個彈殼,瞿藺知道。
他替姜湖處理傷口時,姜湖一直在摩挲這個彈殼,他看到過。
姜湖同春回相識,她們並非陌生人,瞿藺在姜湖向春回走過去時已經明白。
且她們關係匪淺。
在眼見姜湖送出那枚彈殼時,他也立時得知。
這世界真小,他們竟然有兩個共同相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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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姜湖回到車畔。
她在上車前繞到瞿藺身前,將瞿藺拿在手裡的那條頭巾抽走才開門上車。
瞿藺拿著的那沓稿子,她沒管。
姜湖抽,瞿藺就給。
她上車,瞿藺先於她動手替她關了車門。
姜湖拉車門的手慢了一步,車門已經被人從外推合上,她搭在車門把手上的手臂一道被推了回來。
姜湖抬眼看關車門的瞿藺,見瞿藺還用指腹擦了擦車門上的一處土漬,擦得慎重仔細。
就好像他關車門只為了去擦那處污漬一樣。
干件體貼事,還得找東西遮掩,遮得像是做這事不是他的本意,這種「不真誠」的路數姜湖覺得陌生。
原來他還含蓄,姜湖想。
她此前也沒看出來,這又是新認識。
*****
隨後瞿藺也回到駕駛位,兩人重新在車上坐定。
姜湖沒說話,沒有即刻介紹她同春回的關係,瞿藺也沒問。
車外寒風仍舊呼嘯,掛在身上數年之久的那枚來自於姜行的彈殼沒了,姜湖將alma給的這條灰白色頭巾纏在手上,裹了一層又一層。
卸了枚彈殼,感覺少了很多東西似的,多這條頭巾,仍舊補不回來那種缺失感。
她將頭巾纏的緊了些,也無用。
雖然那枚彈殼不是丟了,是她主動送出的。
她覺得這個決定是對的,但是缺失感也是真實存在的。
姜湖沒再去觀望春回置身的那個車隊,而是突然問瞿藺:「有兄弟姐妹嗎?」
她問的突然,瞿藺不知道這是否與她和春回的意外相逢有關。
他給出答案:「沒有。」
姜湖哦了聲,而後是極淡的兩個字:「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