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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身,不偏不倚,恰好迎上陸昂的注視。
十一點多的街頭已經沒什麼行人, 整條街上只有她和他。
路燈下,陸昂身上蒙著淡淡的暈黃。
因為逆光,他的五官依舊不清晰,可他的身影高大,他的肩膀寬展。他站在那兒,安安就知道他是陸昂。
再沒有別人!
這是她愛的男人。
這是她等了三年多的男人。
安安快步朝他走去。
每分每秒她都不捨得再浪費。
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又一步。
越是靠近,她越能聞到陸昂身上的氣息,那種雄渾、昂揚的男性氣息,原始且充滿了力量。讓她的腿發軟。
安安走到他的面前,貪婪仰望著他。
離得這樣近,終於將他看得清楚。
他的輪廓依舊硬朗,他的五官還是周正、堅毅,唯獨眉骨多了一道傷。那道傷口早就縫合痊癒,只留下時間的淺淺痕跡,昭示著他所經歷過的危險。指尖顫了顫,安安輕撫那道疤,心疼道:「你受傷了。」
「都過去了。」陸昂默了默,問剛才的事,「我是不是給你帶了麻煩?」
聽到這話,安安登時不開心,兇巴巴反問:「那我也是你的麻煩?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見到我?」
她一凶,俏臉鼓起來,那些所謂的成熟、冷靜全沒了。沒人能說過她,她的嘴巴一貫伶俐會嗆人……陸昂輕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
安安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陸昂指腹輕輕刮過。
他的動作柔軟,他的掌心溫熱,安安覆住陸昂的手,用她的手緊緊抓住他。
他的指骨很硬,他的手很大。
握著他,她便安心。
安安又去牽陸昂的左手。手遞過去,安安這才發現異樣。目光死死盯著陸昂的左手,她僵在那兒。僵了兩秒,安安倉惶抬頭。
那條長命縷沒了,陸昂的胳膊垂在那兒,明顯不對勁啊,還有……還有陸昂左手手腕、手背上好多刀疤。那些疤結了痂,猙獰而猖狂,像是死神在對她冷笑。
嘴唇顫了顫,安安突然又想哭了,她頭痛欲裂。
陸昂仍舊輕描淡寫:「都過去了。」見她眼睛紅了,他彎了彎手肘,安慰安安:「已經在恢復。」
他越是風輕雲淡,安安心裡越痛,她難受的快要死了。眼淚湧上來,安安連忙低頭。那些晶瑩的淚掉在地上,安安顧不上擦,她牽陸昂,緊緊牽住他的左手。
「還有哪兒?」她問陸昂。
她問他,他身上還有哪兒有傷。
陸昂沒說話。
安安就明白了。他肯定受了很多很重的傷,他死裡逃生,他那麼艱難地才來見她。
他做出了承諾,就不會食言。
這就是她的陸昂。
他回來了,他平平安安站在這裡,比什麼都強。
擦了擦眼淚,安安踮起腳,吻他。
這個吻他們等了三年多,等了一千多天,在他們的記憶里無數次演繹。
柔軟的唇輕輕碰了碰,安安還是在哭。
「陸昂。」
現在沒有人,她終於可以喊他的名字。抵著他的肩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他。
陸昂,陸昂……
這個名字她怎麼喊都不夠。
她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安安知道的。她要照顧他一輩子,她還要給他生孩子。
*
在安安的堅持下,陸昂領她去自己的宿舍。
小媳婦正式上崗了,安安什麼都想知道。
派出所宿舍在派出所的後面,挨著附近小區,單獨的兩棟樓,住的人不少。外表看上去和普通小區沒什麼差別。
陸昂開門,隨手打開燈掣。
暈暖的光落下來,安安走進去,仔細打量這個地方。
房間不大,他的東西也不多。桌上是菸灰缸和煙盒,旁邊擱著消炎與舒經活血的藥,都吃了,用了。安安一一打量,鼻子禁不住發酸。陸昂的警服隨手撘在椅子上。指腹摸過去,她回頭看他。
燈下,陸昂眉眼平靜。
「都結束了?」安安只能這樣問。那些危險的日子她根本不敢想像,她更不敢想像三年多這人是怎麼過的。
陸昂「嗯」了一聲,不方便多說別的。
得到肯定答覆,安安眼眶又要發熱。她看著陸昂,凝視著他。屋子裡就這樣安靜了下來。陽台門沒關,微涼的晚風吹過來,拂過她的衣擺,拂過她的髮絲,拂過她的心。
幾步之外,陸昂也一言不發望著她。
明明風往屋子裡面吹,偏偏安安能聞到陸昂身上的那股氣息,那股讓她發軟、臣服的味道。那是他的荷爾蒙。
站在他的視線里,耳根微微發燙,安安脫下外面的薄風衣,搭在椅子上。
她裡面是黑色的掐腰連衣裙,露出精緻的脖頸與鎖骨。柔軟的衣料貼著胸乳隆起,弧度柔軟、大小適中,再底下的腰卻收得緊。
安安朝他走過去。
短短几步,每走一步,她心跳就不由自主加快一些。
直到陸昂的面前。
他抿著唇,低低垂眸。
察覺到他的目光,安安耳根越發燙。與他對視一眼,安安視線往下,落在他的肩膀那兒。陸昂平時都穿T恤。他的衣料總是特別柔順,貼著他的肩膀往下,勾勒著他的身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