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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陸昂還是沒搭腔。
蘇婷徹底偃旗息鼓了。
她以為陸昂一直沉默下去,誰知快到的時候,陸昂終於開口了。
他沒說其他,只是問蘇婷:「上次電話里那個是誰?」
他的語調平緩而陰鷙,聲音冷得像冰窟窿,仿佛能窺探人心。蘇婷握著方向盤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穩了穩方向盤,她尷尬笑道:「昂哥,哪個電話啊?」
陸昂冷冷盯著她。
蘇婷裝不下去了,說:「一個朋友。」又指天發誓:「真的是一個朋友。」
「最好是。」
陸昂警告一句,面無表情下車,直接去包廂。
意興闌珊這種夜總會就是銷金窟,外面是抱在一起搖頭晃腦的男男女女,往裡則是一間間包廂。有些包廂門微敞,能隱約聽見裡面的浪聲浪語,有些則關著,掩住一屋春.色。
208包廂的門是開著的。
陸昂走近了,聽見裡面有人在唱歌。女人的歌聲透過並不算好的音響傳過來,依舊婉轉清揚,像山野的百靈,又仿若晨間的清風,還透著一股子甜。
這種甜意沁進心底……陸昂腳步頓了頓,他推門進去。
裡面已經坐滿了人,見到他來,紛紛起身喊他「昂哥」。中間稍空,羅坤招呼他過去坐。整座包廂里,唯獨一個人沒轉過來。她坐在高腳凳上,對著屏幕唱歌。
陸昂視線越過眾人,掃了眼唱歌的人。
留給他的,是個背影。
頭髮紮成花苞的模樣,露出纖細的頸子。
沒有頸帶。
陸昂正要移開眼,那人恰好轉過來。
四目相對。
陸昂唇角慢慢抿起來。
她像所有人一樣,喊他:「昂哥。」
陸昂視線慢慢下移,落到空蕩蕩的頸子裡。那兒沒有頸帶。
第17章
陸昂視線慢慢下移,落到空蕩蕩的頸子裡。那兒沒有頸帶。
他抬起眼。
那邊,安安已經算是和他打過招呼了,音樂還在繼續,她轉過去。
還是一首老歌。
小樓昨夜又東風。
從她的唇畔緩緩傾訴,有幾分隨意,又有幾分淒涼。
「昨夜小樓泣東風,珠簾泛婆娑濕衣袖,恰似故人原來葬花落……」
安安唱得專注,眼帘低垂。
包廂裡面燈光偏暗、偏藍,照在她的臉上,平添幾許魅惑與妖冶。她的眼睫長而翹,她的唇艷而軟……
陸昂胳膊垂在身側,頓了兩秒,他沉默地從牛仔褲兜里摸出煙盒。
「昂哥,這邊。」
羅坤將附近的人趕遠了一點,騰出地方。
陸昂低頭,取出一支煙,遞到唇邊。
手攏著火,點燃了。
他走過去,坐在羅坤旁邊。
羅坤湊過來,示意陸昂:「你那個美女導遊。」
「她怎麼會在?」陸昂淡淡的問。
羅坤說:「她在這兒做。」他又向陸昂直接坦白:「昂哥,我問過她了,她說跟你沒關係。所以我就來捧場了。」
所以,先前蘇婷說,羅哥最近常常往胖子那兒去。
蘇婷還說,羅哥看中了那邊的一個姑娘,妖得不得了。
她說的,原來就是她。
陸昂靠在沙發里,嘴角微微往下。
留給他的,還是個清麗的背影。
很瘦,瘦瘦一長條兒,抱在手裡幾乎沒什麼分量。
她在唱,輕輕嘆哀怨,輕輕嘗離愁。
說起來奇怪,她的咬字很特別,哪怕是這樣憂傷哀婉的詞,卻也是傷中留一味甜。
這種甜會不自覺地滲進人堅硬的心裡。
讓人置身在煎熬苦楚的地獄之中,還能幻想出一方甘甜。
對面,蘇婷恰好推門進來,羅坤看見她就不耐煩,懶得顧忌羅運華的面子,直接揮手轟她走,又命令胖子:「再去找幾個像樣的過來,讓昂哥好好挑挑。——都什麼垃圾貨色!」
他還特地交代:「要溫柔點的。」
陸昂夾著煙,垂眸,輕笑一下。
這首老歌也快要到尾聲了,「今夜月稀掩朦朧,低聲嘆呢望星空,恰似回首終究一場夢……」這是最後一句歌詞,那個「夢」字由她輕輕哼唱出來,仿佛真的成了一場夢,又化作一場虛空,無限悵惋。
陸昂抽了一口煙。煙霧繚繞里,他緩緩抬起眼。
歌詞屏幕前,安安已經擱下話筒,她一隻腳支地,從高腳凳上站起來。頭髮紮上去之後,她整個人顯得越發高挑。還是原來的打扮,露臍上衣和短裙,短裙底下的腿筆直而勻稱。
羅坤招手說:「絲絲,過來。」
她便聽話過來。
那截子細腰隨著她的步伐,仿佛還是捧著那汪春水。那水搖啊搖,白得晃人眼。
穿過落座的其他人,安安走到中間,經過陸昂,她沒有停,再走兩步,直接坐到了羅坤身旁。她經過的時候,帶起了一股溫暖軟香,是她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澀與美好。陸昂低下眼。
指間的菸頭猩紅,明明滅滅。
他又慢慢抽了一口。
這口煙從五臟六腑中擠過,壓過,胖子就領了好幾個女人進來:「昂哥,你看看?」他盡心盡力,挑的都是溫柔嫻靜的類型,一排站在那兒,沖陸昂微笑。
陸昂懶懶陷在沙發里。
羅坤探身過來,說:「昂哥,中間那個不錯啊,胸大腰細。」